7.宗家有女正青春

  而今,在这样一个普通女人面前,他自惭形秽,泯灭的良心跳动了一下,后悔杀了那样多的合州人,百姓何辜?!就拿这女人来说,才德兼备呀。歌唱得真好,长得真美,那长相,那声音,真像蒙哥身边的史卑三汗妃,要是自己拥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可是,眼前是一群面无人色的合州人,无数双愤怒的眼睛提醒了他,既然已走到这一步,即使悬崖勒马也悔之甚晚,大丈夫为人做事无怨无悔,为了今后的前途,他要把她派更大的用场。杨大渊的良心只跳了一下,跟着又沉寂下来,嬉皮笑脸地说:“秀外慧中,才艺双绝,张珏艳福不浅啦!现在该我享用了。唱得不错,以后就给我唱歌吧。”

  怕什么来什么,还真落的杨大渊的手里了,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哦,不如死吧。她偷偷望了望强儿一眼,他的小拳头仍然塞住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自己的心脏就像被他的小拳头捏着,一紧一紧地抽搐着疼:我一死了之,儿子还有活路吗?死前的疼痛他怎忍受得了?张家就这一根独苗啊!多次劝丈夫纳妾,让他在山上也有人照顾,他执意不听,还说:“我的夫人才貌双全,我的儿子聪明有为,我的高堂双亲健在,还能何求?”

  不知道家里现在情况如何?即使公公婆婆幸免于难,张家从此也要断后了。丈夫会伤心到何等程度?一时忘情,她直盯盯地看着儿子,想看他一眼,多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不知还能看多长时间?结果,居然目不转睛。

  杨大渊察颜观色,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人群前面,一个大头大脑的孩子惊恐地张着眼睛,拳头塞在嘴里,像是随意地要哇哇大哭。别说,长得还真像张珏,这一定就是他的儿子了,也是这女人软肋,同是是自己的把柄,为这个孩子,她是可以做一切的。

  于是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轻轻地说,把那大头大脑大眼睛的孩子带过来。

  强儿像被一只小鸡一样被提了出来,拳头从嘴里被扯了出来,张嘴哇哇大哭。林容看着心疼,大气也不出,只是伸出双臂喃喃低语:“别,别,他还是个孩子,他还小,嫩胳膊嫩腿的,别把他胳膊扯断了……”

  这个女人不简单,就是看着儿子遭罪,那么痛苦,她还没有哭天抢地,没有哀告求饶,依然端庄,佳人难再得啊!杨大渊欣赏着她的痛苦,趁势说:“为了你的儿子,你是能够为我做些事情的,是不是?”

  林容宁愿自己死,也不想儿子有一点差池,可是就这样委曲求全,实在不甘心,那些面无人色的乡亲们,他们不都跟自己一样受苦受难吧!还有那么些孩子,总要活下去吧!自己算得了什么?千刀万剐也就一条命,心一横,干脆闭了眼睛:“如果,为这所有的乡亲呢?”

  大渊胜了,如果人质都死了,违背了主子的初衷。这都是青壮年男女,还有一些即将长成的孩子,带到泸州,都是皇亲贵族的奴才,其中还有些能工巧匠用得着的人。千里迢迢带出来,都死在半路上,还不如在当地处理了省事。于是点头道:“那我们就说定了,孩子还给你吧!”

  他手下人猛然一推,强儿扑过去,林容赶紧接住,忘情地亲吻着,母子俩的泪水掺和到一起,杨大渊想起自己惨死的儿女,不禁为之动容,刚刚复苏的良心又僵死了,不耐烦地说:“赶路吧!”

  林容含着眼泪,朗朗地说:“我可是献艺不献身的。”

  那由不得你了。大渊心想,没说出来,只是含蓄一笑。

  世道不太平,百姓多磨难。宗玉萍浑然不觉,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既没感觉到天翻地覆,也没感觉到血雨腥风,她依然养尊处优,过着太平日子。

  仅靠有钱的父亲不行,还靠着博学多才的哥哥,他教的是忽必烈的儿子,这可是大汗侄儿的老师。

  当初,李德辉被藩王忽必烈叫过去的时候,连他自己也有些害怕,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后来才知道,是幕府刘秉忠推荐他,给忽必烈的儿子辅导汉文化,连父母都吓了一跳:自学成才的汉家薄儒,怎么当得蒙古贵族的老师?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教一个蒙古的小狼崽子,说不定哪天就被咬一口吧!

  这个哥哥不是她同父同母的,只是共同一个母亲。只有玉萍知道哥哥的能耐,但也常常迷惑。听母亲说,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李德辉五岁就死了父亲,当时,哭得像个大人似的。家里穷得叮当响,只有五升粮食,他的母亲也就是自己的亲妈,吃糠咽菜,把他拉扯大,没有饭吃他也要读书。

  她也问过哥哥:“那时候,你饭都吃不饱,怎么有精神读书呢?”

  哥哥说:“我始终记得父亲临终的时候,指着我对母亲说,他当官的时候,拯救过许多人,提拔过许多人,老天没给他长寿,就指望这个他这个儿子光大门庭了。为了父亲的遗愿,所以他不敢一丝懈怠。”

  玉萍常常痴痴地想,哥哥干嘛要跟自己一个母亲呢!像他这样儒雅,这样风流倜傥,这样学富五车,这样沉稳持重男人可太少了,要嫁就要嫁这样的人啊。所以在别的女孩子思春的时候,她只依恋哥哥。

  哥哥一定也爱妹妹,不用说年幼的时候,他一有时间就把自己捧在手上,千方百计讨妹妹喜欢。一看那充满爱意的眼神,玉萍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哥哥总是一回家就找妹妹,总是带许多自己喜欢的书本,或者是一些稀罕小玩意儿送给她。

  自己刚学会做针线,他就一定要这个异姓妹妹给她做鞋子穿,说她要不做,自己以后就打赤脚。头几次做不好,鞋子不是大就是小,鞋帮子都是歪的,他还说妹妹做的鞋子最合脚,穿着最舒服。

  一天在试鞋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妹妹要是我的鞋就好了。”

  说完以后,连忙捂住嘴巴,还拍打了几下。当时玉萍真不懂,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德辉立即涨红了脸,眼睛望着窗外,答非所问:“做一个男人,就应该有远大的志向,如果当官不能辅助君主,对下不能安抚百姓,那就没资格当官……就是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也要独善其身,造福家人。人活在世上能活多长时间呢?如果只留下一片骂名,就跟腐烂的花草树木一样了。”说完,他跑了,比兔子还快。

  玉萍知道,哥哥十六岁就到蒙古丰州任监酒吏员了,有时间就向先生和老年人请教,不仅学得一口流利的蒙语蒙文,而且抄录了当时找得到的所见书籍,晚上秉烛读诵通宵达旦,这才有很大学问的。

  想到这里,他对父母说:“哥哥学富五车,不仅教得了忽必烈的儿子,教蒙哥大汗也不在话下,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德辉马上站起,对妹妹深深作揖:“知我者,贤妹也。”

  玉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抿嘴一笑:“学生当然知道老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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