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年都在听,听各种声音,在过程中,偶遇了非常多出色的国内音乐家,他们更像是声音艺术家,我推荐几个有意思的国内音乐人。(因为部分信息凭记忆,可能不是很准确,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听”)
1、马木尔
正如柴春芽在他书中(《我故乡的四种死亡方式》)所写,马木尔身上有高贵的民族气质,关于马木尔,我只能说他直接影响了我对于生命的理解。马木尔组建了IZ,响马乐队,以及罪人乐队,IZ乐队相对被很多人知道,但是响马乐队和罪人在国内少有演出,IZ乐队的配置最大的特色当然是马木尔的冬不拉,这传统的乐器在马木尔手里,越来越先锋。响马乐队的作品我有幸听过一次,非常震撼,他们在现场是用面具遮挡脸部进行表演,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努尔泰的萨满鼓,整个乐队打击所给人带来的是灵魂的共振。新疆有意思的音乐家不少,叶尔波利,法如克的傀儡乐队,其实在听了几年他们的音乐后,我觉得他们具体是谁已经完全不重要,我只是感受着整个哈萨克的深厚和旷阔。
阿飞关于马木尔写过下面几段话:
作为一个先锋音乐作曲家,马木尔的个人作品是完全独立于他的IZ乐队之外的。在IZ的作品中,我们可以听见一个注重律动,有着工业迷幻气质的前卫摇滚乐团,你还可以听到被乐队完全解构的哈萨克传统音乐元素(尽管它们已经面目全非,甚至就算是纯正的哈萨克人恐怕也听不明白歌词里的真正含义,但是对于传统乐器和歌谣的运用依然可以让人抓到传统的尾巴),而一旦脱离了乐队,马木尔会呈现给我们另一种传统。
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们,音乐本身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它之所以吸引我们,就是因为它极具开放性:我们可以为一首部落老歌感动落泪,亦能从约翰凯奇的寂静中感受禅意。如果非要说我们传统的,固化的审美模式是一个容器,那么马木尔的音乐就一定是溢出来的那一部分:没有“旋律”的旋律没有“节奏”的节奏新的秩序就在他的双手中诞生作为一个先锋派,唯一需要秉承的传统便是“创新”:电贝司,古典吉他,冬不拉,刀郎热瓦普,bouzouki,口弦……看似古典或是民族风格的乐器,到了他的手中,就会变成来自另一个星球的发声机器:这些声音的颗粒往往会组合成非常奇特的和声朝着我们飞来。马木尔用他异常严肃的作曲方式和近乎令人窒息的冷静与克制,建立着自己的声音王国:黑暗,深邃,充满神秘。
“该听到的自然会被听到”一贯沉默的马木尔常常讲这样一句话:他说得没错,他要对这个世界说的话,都在那些音符里。我不愿意称马木尔为天才,因为有时候天赋是对一个艺术家的诅咒;我更愿意称他为音乐家眼中的音乐家,他是这个时代极为罕有的智者,倘若我们愿意暂时忘掉音乐原来在我们心中的样貌,跟随他一起去体验探索的乐趣,就一定会有令人惊喜的收获。
2010年,马木尔开始创作自己的新专辑《影子》,这张专辑现在已经出来了,可以在很多地方听到,听过之前马木尔的作品的人,能感受到马木尔的变化,他在这次的作品中,加入了更多的实验元素,工业的感觉非常强烈,打击非常具有特色,仿佛是破铜烂铁的召唤,而马木尔那低沉的嗓音,也直指宇宙。
关于这次的专辑,马木尔说 "我问朋友借了四五万的债,第一次当制作人,完全做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最后准备靠卖CD还债。" …….."我不喜欢名利这些,我就是喜欢学习、实验,加一点新的东西,我不想要太传统的东西"。
腰乐队
腰乐队总让我想起一个词,恶毒,当然这里的恶毒是夸赞,他还让我想起卡尔维诺,想起王小波,其实关于腰乐队,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们那敏锐,警醒,攻击性的词已经把一切都刺穿了,只要看看他们唱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你大概就全明白了。
分享他们的歌词。(歌词是下载,所以会有繁体字出现,另外,歌词来自不同的专辑)
《公路之光》
在所有的诗意
都被你我搞过之后
那野的花在路口
谜一样的脸红了
艺术 仍然是国家里
最普遍的 那一种便秘
我当然相信你
是城中最正确的 那一个王子
你奔跑 你奔跑在
完全相同的 钻石中
星星挂着的地方
焯起了白色的烟
你总是喜欢这样吗
我只是喜欢你这样
所以赶紧老去吧
在哪个什么鬼花还没有
开满公路的 那一刻
星星挂着的地方
焯起了白色的烟 它使我 疲倦
在这宁静的水坑路
你在藏人的夜里
你相片里的脏脸
你陌生的蓝天奇怪的床
你相片里 我国的脏脸
你神秘地到达神像之前
我为你唱个歌
下雨的然乌 呵啦啦耶
为你唱个美国的歌
那歌声粗糙
像活泼的八五、六年
我们躺在轱辘下 哭成泪人
谁在摸黑的歌声里
翻过小杰克结尾的新泽西
让我们哭成了 泪人儿
《世界呢分钟》
我很想把对乐观的理解 深深的插进你的喉管
每个黑夜来临 在永远不变低收入的
镜头里永远是春天 你微笑在破床边 仿佛永远 也喝不醉
这一年来 我冷漠得你没法相信 我转过身去 因为没种
面对安格斯小牛肉扒 和我所有爱领导爱打狗的同龄人
我安详 安详地在克拉玛依先走的阳光下 歌唱今天的恋人
我不介意她爱吃内脏、喜欢阳台并热爱 保养和文艺
我依然认为 草根不是民主 草根是庸俗
说白点 就是网民 网民当然是国民 无耻并热闹
是这世上最难唱的一曲悲歌 快乐中国的喇叭花
你爱八十年代 你想操今天最后操不了今天
你在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中国后 孤独的醒来
没有了 早就没有人孤单 没有人不爱捐助 没有人无心睡眠
两千年的偶像人民的女王把神经官能症和中国精神
变成一头牛梦游在工地和晚会里
淹没了去年每一首爱情歌的下流前奏
这多像个 其实这就是个渴望乱来的生意场
你的歌声像泉水样感天 可我们的伤啊
要色情才可以抚平 抚平你 渴望被幸福摧毁的心肝
请允许我 用这彩铃般歌声换你 那永远不倦的心
命运 像一朵云 飘过世界上所有的早晨
我们楼顶优酸乳的孩子 你只能被这一代 最糟糕 的父母毁于钢琴
你不会了解我只是 爱天空中的骑士 爱从不开百合的西部
在安分繁荣的路灯下 昨夜我们 总算度过最委屈的那几年
我忘了摇滚 却忘不了你眨拉拉的眼睛
那是充满责备的眼睛 仿佛能把人的心儿看穿
晚安 我的听众朋友 晚是全世界的晚 安是你的
《一個短篇》
腰樂隊
旋轉 跳躍喔
他感到每條路都在頭痛
新鮮的帕特里克满脑子
都是開拓的自慰器
那些男人愛的男人愛市政
市政愛市民 市民愛流連
旋轉 跳躍喔
他感到飛鳥們也在頭痛
冒牌的帕特里克满脑子
都是穩妥的獨角戲
那些男孩愛的男人愛機器
機器愛法律 法律是你
深夜裏辛蒂蕾拉们倒下的地方 促成整片血紅的高樓
在搞与不搞之間泛起淡淡的哀伤 他的來頭已經腐朽
別擔心沒有哪一首歌能夠 把这个現實唱到地狱去
當你還能享有這種靜默我的老爺 這爛攤就不會收場
旋轉 跳躍吧
他感到連晚風也在頭痛
狗娘養的帕特里克满脑子
關於體態的滑翔機
他說過那些女人愛的男人愛蘿莉
蘿莉愛包包 包包愛货币
他在高级堡垒的方陣里走出 带来大會的消息
在幼犬和地皮商的征程里 他是發達的肯定句
等他和他們 他們和所有人之間都搞不來信任的時候
只有冬和她的姨媽从沒有熄灯的窗口 無聲眺望
這夜派對 就要散場
幽暗的最高頻道還在
為全城遮盖下一百年的昂貴谜底
他倚靠在令人害羞的禮品堆裡
冉冉睡去
《硬漢》
腰樂隊
調查顯示國人 較去年快樂
收入低是不安全 至少是不快樂根源
當然薪水最薄的職業 往往也是
最丟臉的案例 最容易悲伤的依據
混前程是無解的題 荒愁的永動機
報廢到你幸福賬面 蹉跎的心底
它在你懷念的女人背景中如瘋般不可抑止
像我們愛過那隻 落陽深處的布魯斯
跟這沒人性的現實拼命拉鋸
越拼你越沒頭緒 乏力的馬卡告訴他弟
“生活真夠刺激,莫再逼我了,
做個粪蛋也好,只要可以過下去”
馬卡你應該明白 在大多數悲劇里面
真正的傷心很少見 馬卡你得試著原諒
如果故事的方向和你要的都不一樣
我多想你能有勇氣 重新開場
你總不忘提醒 再寫上一些實況吧
把最柔順的曲調來刻畫彎路里沒路的人
當歌聲四起 它應該是怎樣的陳述句
才不要你 太唏噓
被自己打敗的搗蛋鬼們已經很難
去面對厄運 吐露感情和熱忱
爱谈天的软骨頭 我們过白天然後等夜晚
等夜晚只为喝得到 明天
當通往大結局的路啊 正踏平所有的祖屋和田野
快拿出力量 去桃李芬芳
去社會棟樑 去掀起權力財富的巨浪
去擔負起 自家的興旺
去變成大人和大人物 變成一個
只有錢才可以影響到情緒的臭傻逼
你大概會掛得很無奈 但是對於親友團的颜面
五条人乐队
看了几次现场,特别喜欢仁科小县城青年的气质和阿茂说话时候小将军的派头,我一直觉得仁科是中国最有魅力的手风琴手,虽然不是技术最好的,五条人其实只有两条,一条是仁科,负责手风琴,电吉他,一条是阿茂,主唱,也是吉他手,他们都来自海丰,所以很多歌曲都是海丰方言,算得上一支非主流乐队,虽然他们新专辑有了不少普通话的歌曲,但他们对于音乐应该怎么唱什么的眼光和价值都没变,这点非常珍贵。他们前后出了三张专辑,是《一些风景》,《县城记》,以及《广东姑娘》,我第一次听的作品是《童年往事》,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进入了情景,想起了侯孝贤,其实我大概明白这和我的童年回忆是有关联的,我小时候生活在偏远小县城,所以五条人乐队对于我来说非常亲切,因为他们所讲述的故事就是我的生活经验,而他们的作品主角在唱歌的时候,我总感觉是 “小武”在歌唱。(贾樟柯 《小武》)。他们的每首歌我都喜欢,新专辑中最喜欢的是《我的头发就是这样被吹乱的啊》,这首歌太好玩了,我简直不能形容这首歌带我的奇妙感觉。因为旋律想起来的时候,我总是想起还没有来上海时,身边那些小县城的少年们可爱的身影,你知道,他们很在意风向啊,因为他们留了很让自己骄傲的刘海,他们怕啊,怕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真的是生动极了。五条人的海报也非常有意思,都是一些县城回忆,自行车,大头贴,彩色太阳伞,妙趣横生,我在小县城生活的时候,对于美好的一切想象都在他们歌词中能看到的。就像《海风》中唱的,要变成两只麻雀,不要太大只,到处去玩,到处去耍。最后特意要说的是他们新专辑加了鼓手小宇进去,小宇在整个合作中,仿佛非常克制,怕淹没一种非常珍贵的乐队气流,这一点我能听出来,同时,小宇也让整个乐队有了新的感觉。他是非常出色的鼓手,参与了很多乐队,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其中最有意思的是,红领巾乐队,这是一支国内少见的纯演奏类型的先锋实验乐队,主要三位,吉他,小宇的打击,以及萨克斯,现场有趣,值得一听。萨克斯非常的出彩。
分享他们专辑的歌词(海丰话,文字由区区五百元先生翻译)
《十年水流东 十年水流西》
十年水流东啊
十年水流西
少流几年行不行呢?
连鬼都不知道
旧年的番薯不比
今年的芋头呀
就如国家的经济
楼价都涨疯了
卜卜变变啊 摆麟圈
卜卜变变啊 摆麟圈
十年水流东啊
十年水流西
少流几年行不行呢?
连鬼都不知道
旧年的番薯不比
今年的芋头呀
就如国家的经济
楼价都涨疯了
广州的鲢鱼
汕尾的仙鱼
都像人死后
眼睛也会闭上的
他们都说我是在说梦话
其实我说的还是海丰话
我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了
啦啦啦啦
今天全球化 明日耍自我
啦啦啦啦
今天全球化 明日耍自我
啦啦啦啦
9.童年往事
我小的时候偷抽阿公的水烟
阿公发觉了 他不让我去学堂
我记得那个时候是1987年
1987年
做戏了 做戏了
小孩子关注的更是戏台下
吃碗云吞 逛逛赌摊
回家的时候心里怕怕
我怕啊 我怕啊 我怕有鬼啊
我怕啊 我怕啊 我是真的很害怕
妈妈说我小时候老去跟人打架
说我力气小,人家力气大,多划不来啊
说十次嬉戏九次受伤,不要嬉戏能保平安
你到底听我说的话了吗?
你不听 你不听
我们玩扔铜钱的时候
砸到了娘度的脚
娘度举起拐杖骂爹骂娘说要告知我老爸去
我们对他说:
“你去告吧 你去告吧 我怕你个X”
“你去告吧 你去告吧 我怕你个X”
小河
小河有一首歌的歌词是,“通往西天的路上,秋色赛春光”,如果要用文字来描述他的话,这句话就足够了。 他笑的很像一个老人,这么多年都是。没有人可以笑的和他一样老,好像他天生就很老很老。他的歌曲对于“老”的表达非常多。在这里我说“老”,并非指相貌或者年龄,我说的仅仅是一种感觉,一种看透所有,嬉笑怒骂的潇洒,是一种老而悠哉的美好状态。在舞台上,他拿着中阮,像顽童在闹,他在让别人听的同时,也在自己听,他在听他的听,他的即兴让你飞向云端。音乐让他满足,幸福,拥有一种不包含物质欲望的,对于真善美的野心。
分享他的歌词:
《老来难》
老来难,老来难,
少年莫把老人嫌。
当初只嫌别人老,
如今轮到我头前。
千般苦,万样难,
听我从头说一番。
耳聋难与人说话,
插七插八惹人嫌。
雀蒙眼,似鳔粘,
鼻泪常流擦不干。
人到面前看不准,
常拿李四当张三。
年轻人,笑话咱,
说我糊涂又装憨。
亲朋老幼人人恼,
儿孙媳妇个个嫌。
牙又掉,口流涎,
硬物难嚼囫囵咽。
一口不顺就噎着,
卡在嗓喉噎半天。
真难受,颜色变,
眼前生死两可间。
儿孙不给送茶水,
反说老人嘴好馋。
鼻子漏,如脓涎,
常常流落胸膛前。
茶盅饭碗人人恶,
席前陪客个个嫌。
头发少,顶门寒,
凉风飕的脑袋酸。
冷天睡觉常戴帽,
拉被蒙头怕风钻。
侧身睡,翻身难,
浑身疼痛苦难言。
盼明不明睡不着,
一夜小便六七番。
怕夜长,怕风钻,
时常受风病来缠。
老来肺虚常咳嗽,
一口一口吐粘痰,
儿女们、都恨咱,
说我邋遢不像前。
老得这样还不死,
你要在世活千年。
脚又麻,腿又酸,
行动坐卧真艰难。
扶杖难行二三里,
上炕如同登泰山。
无心记,糊涂缠,
常拿初二当初三。
提起前来忘了后,
颠三倒四惹人烦。
年劳苦,说不完,
仁人君子仔细参。
莫要嫌,莫要嫌,
人生不能常少年。
今日少年转眼老,
人人都有老来难!
瓦伊那乐队
我至今都没搞明白这个乐队到底有几个人,唯一知道有成员名字是 岜农,不过如果有人让我介绍一支中国民谣,我会想起瓦伊那,乐队也是方言乐队,方言乐队很有趣的一点是,当他们用普通话唱歌时,会出现很多发音的瑕疵,但正是这些特别之处,让整个作品都有了一种让人放松的自然灵气。平时关注他们的微博,发现他们仿佛是农忙时候在广西打理农活,闲的时候就出去巡演,这种生活状态我非常喜欢,我也希望能有一份让人平稳,有尊严,能感受真正的美的角色,比如,农人。瓦伊那的歌声中有农人对于这个世界中所有生命的态度,有土地呼唤人的声音。听他们的歌,像山泉流过心灵,虽然旋律简单,乐器的配置也很简单,但是就有一种让人清澈心灵的感受,也让我想起了罗思容,方言带给人的特殊气质,是大自然的气息。
关于他们的音乐路,有一段描述非常有趣,虽然描述的是坎坷,和面临的种种问题,但是却因为持有一种要去做音乐的明确目的,显得异常的生动和跳跃。
下面分析这段描述:
2005年岜農和索力扛着一套架子鼓(索力家卖了一头猪800元和岜農省下的工资600元)从老家南丹开始出发。先到桂林,岜農在摄影店做后期索力在琴行卖琴,一年后依然没有攒到钱买电声设备。2006年转移到南宁,岜農在朋友的画室陪学生画画,索力在广艺外的一家咖啡店做服务员。同年底,设备依然毫无进展,架子鼓每搬到一处都被房东严厉批评。两人决定把这个大兄弟摇摇滚滚送回老家去。顿悟之下,就安心弹一把红棉吉他吹一片树叶唱起山歌。年末,奔向大世界广州。在老乡音乐人夜郎的组织下参加了佛山电台和一场小的专场演出,为此2006年底两人组合正式取名瓦依那。同时整理出第一本专辑小样《飘云天空》。
2007年参加了一些演出,开阔了一些观念,岜農希望能回家录制音乐。2008年在老家生活,无事可做,游山玩水,录音也不必说。和索力在家收割完稻谷的第二天再次奔向广州。这一年整理了第二本专辑《没有名字的河》。自以为是给山乡画一幅即时肖像画比如清明上河图,以示回报。现把专辑名改用《西部老爸》。
2008年底在广州做了《没有名字的河》的专场演出。演出后两人在如实观的考量下,认为很难有人会到山里来给我们录制音乐,另外还有很多其他自己喜欢的想录的东西。于是决定安心工作买设备。各自劳动到2011年买了基本的田野录音设备,同时得到专业录音朋友的帮助和学习了相关录音常识。2012年岜農回家修建房子,同父母和索力一起在院子里亲手盖起了谷仓和隔壁的录音室,美曰那田農舍。开始录音。最初设想从春耕插好秧苗开始录音,到了秋收应该可以一起丰收。事实是到了2014年春天回家种了第三次水稻才算完工。包括2009年到2013年间创作的专辑《阿妹想做城里人》,共录制完成三张专辑。接下来花了大半年时间画画设计和整理诗歌。2015年3月在佟妍的合作帮助下正式发行。这段从2005年开始的音乐故事,近十年后自然成长成这套《那歌三部曲》。
梁奕源
我的外号是“疯子”,这外号被朋友们叫了快六年了,所以当我听到梁奕源的疯姑娘的时候,我就总觉得这是一首和我有关的情歌。梁奕源让我意识到了国内实验音乐的巨大可能性和包容力。他对于声音的理解,拼贴,处理,都显示出了他作为实验音乐人的独到审美和见识。他那具有弹性和反复性质的旋律,让人目眩神迷。
他不仅是旋律高手,还写文字。
山洪 (诗)
(梁奕源)
你沿着河堤,一直走
而我在远处看着你
并没有让你知道
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一种合适的语气
告诉你,山洪即将来临
河水就要决堤
我看着你
在阳光下边玩边走
在青草的山坡坐下
数着棉花糖般的云朵
躺在上面休息
我也没有去打搅你
没有告诉你山洪即将来临
河水就要决堤
你一边走
一边哼着一首你自己瞎编的歌曲
唱什么樱桃开花,什么蝴蝶来去
什么翻云覆雨,什么春风满地
我悄悄地在你身旁坐下
多想偷偷地亲一口你
我觉得,即兴带来的听觉愉悦来自两方面。一是器乐的狂欢,二是篡改、摆脱、抛弃、反对、愚弄传统规矩时造生的爽快和趣致,这由背叛精神和进步态度导致,是即兴的先锋性所在。
-梁奕源
宋雨哲
宋雨哲是大忘杠的成员,他以前还组过一个乐队,叫木推瓜,对中国摇滚有了解的人大概都知道。前不久他出了专辑《断歌集》,他所在的乐队也出了《荒腔走板》。专辑非常有意思,夹杂了很多采样,有很多不属于常规乐器范畴的声音被添加进来,歌词也断断续续,仿佛是梦中呓语,又仿佛不知所云,整个调子和歌词营造出来一种似真似幻的痛感。我在玛曲(甘南藏族自治州玛曲县)的时候,每天都听宋雨哲的歌曲,我在草原的辽阔中,在清晨的光中,在大雨后的彩虹中,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寂寥中,把宋雨哲听了整整一个轮回。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是完整的一辈子。
分享李皖先生关于大忘杠的乐评(摘取部分)
“大忘杠”里的乐器都怪怪的,你分不清那是些什么东西发出来的。看文案,宋雨喆演奏的是诗琴、半筝、八弦班卓、口弦、曼达琴……再看其他人,蒙古乐手胡格吉乐图操马头琴、呼唛;维族乐手阿迪力拉艾捷克;先锋乐手李铁桥吹萨克斯;墨西哥乐手Tato奏打击乐……见多识广的听客开始嘀咕,这些乐手、乐器也认识呀,但出来的效果——宋雨喆好像在弹乐器谱中找不到的乐器;马头琴不见了马头琴更不见了蒙古腔;艾捷克不再是艾捷克也不再代表新疆;萨克斯大段大段响着,却从头到尾没见着——它们本来的民族标记消失了,乐器标记也消失了,全变成了非马非艾非萨,一种“大忘杠”独有的声音!
我还没说这事情的最玄妙之处:十多年前,16岁的少年扑进摇滚,变成朋克。因敏感而愤怒,因愤怒而绝望,因绝望而疯狂,因这一切而把自己烧掉。他以身立悬崖边的险峻高腔,以呕出了五脏六腑的野蛮狞笑,撕心裂肺地唱着嚎着:“铁渣的时代啊/钢铁是怎样没有炼成的”……那几乎是中国摇滚最令人不安的声音。有一天,这青年突然收声,一刻间形如冰雪,他解散了火舌般冲向名声之巅的“木之瓜”,一次次地出去。西藏,西藏,西藏;云南,老家,贵州……“有时候他情绪混乱,有时候他一片光明”;在阿里平静地放马,大概已是他唯一想做的事。
这个24岁的吉林长春人,如此八年后从西藏回来了,造化成了另外一个人,头发细卷,眉毛胡子眼睛黑黑,一个从里到外的藏种,一个西部的野汉。他差点皈依,但最终没有皈依。
他还是对社会的权力本质在意,哪怕是到了宗教的高界呢;他对人群的贪欲真相心怀说不出的怨懑,对社会等级、尤其冠冕堂皇的上层社会语带讥讽;对圣界,他似乎进去过,却发现也不怎么干净。现在他从青藏高原上下来,那段经历留下绝世的清净,也有未消声的腹诽。但他终究没再说什么,再要多说一句,送个咒语给你:“翁僧嘎,已僧经”;或者“咕呼呼,嘎呵呵”。多的没有。
“大忘杠”在字面上没有意思。据宋雨喆的爷爷讲,这是他小时候还不会说话时嘴里常发的三个音。现在,这“大忘杠”再次发声。那个动物寓言的世界里固然人影憧憧,既成的体系、道理、组织、意义却没有一平米的位置。虽然有时语义不明,八字胡对组织、体系的反感、不齿依旧。即便一个字不说,也依然摆在那里。他发出的,是在这一切之外的声音;他在试做着,不可能的例外。
戏班乐队
戏班乐队一直在上海,演出仿佛也一直在上海附近,这个乐队成立于2009年,由民间音乐人竹马先生创建。这支乐队最大的特色莫过于传统与现代的交织,在他们的作品中,你可以听到戏曲的元素,也可以发现很多实验的东西,戏班乐队人数比较多,我看过几次现场,印象最深刻的是主唱竹马先生的嗓子,和打击手,以及吹管。竹马先生在弹三弦唱歌的时候,整个人十分的具有仙气,而吹管有时候索性脱了鞋,光着脚进行演出。仿佛他们可以让空气沸腾,可以让一切发声,他们的现场如暴雨,让你酣畅淋漓。常言“家有三斗粮,不进梨园行”。是不是宿命尚未可知,他们执意以“戏班”为名。
“中国的民间音乐从来都无法拘泥于固有的传统形式,这是首先在生存法则下的艺术创新,是一种被逼于绝境的凤凰涅槃。这就是‘戏班’这个民间乐团产生的缘由,也是这个乐团全部的生存之道。”
——竹马《借尸还魂》
分享歌词:
《醉生梦死的鬼》
醉生梦死的鬼
往哪藏 往哪躲
怎么开始 怎么收场
罪也受了 梦也醒了
可惜了 那青春的好时光
一去不返
可惜了 那曾经的好时光
一去不返
往哪藏 往哪躲
怎么开始 怎么收场
怎么收场
胡吗个
第一次听胡吗个的人,肯定会问,这他妈的唱的是什么玩意儿?但是当你慢慢走近这个操着一口方言的胡吗个时,你一定会备受打动。 他是野生的,他用独创的旋律和发音,驰骋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以为他唱的很荒诞吗,荒诞是因为太真实,因为他唱的就是日子,他有真正的文人情怀。我第一次听他的作品是《部分土豆进城》,这首歌我忘不了。
《婚前协议》
每周房事不得少于三次
但每晚不得多于两次
双方有权利和义务为对方掏耳朵、剪指甲、作全方位按摩
吹口哨、唱歌、打色情电话不致惹对方烦恼
一方讲笑话,不论是否好笑,另一方必须象征性的笑几声
打嗝、放屁、唱摇滚最好去洗手间里完成
搞好计划生育
认真贯彻“要想早致富,少生孩子多养猪”
周末,拉上窗帘,尽可能少的穿衣服
最好裸行
提倡勤俭节约,提倡移风易俗
也提倡一夜风流
搞好个人卫生,出门擦香香
一则体面,二则不脸红
爱惜生命
过马路,左右看,小心警察开车撞人
相信科学,相信不久的将来
能定期作性别互换
四十岁去染发,六十岁去吸毒
七十岁搬到红灯区去住
《部分土豆进程》
三月城市森林
我栖于树枝低檐
自己不筑巢
自己不种稻
替喜鹊看门
替黄鹂担粪
替老鹰看小孩
替花鸽送煤
以获取一两只虫子度日
隔壁住着一个怪怪的没有恶意的文化人
他说我勤劳勇敢善良朴实没有欲望
他拿出一本写了很多字的练习本给我看
又放一些不太好听很吵的歌给我听
他说那是在赞美我们
他 说他就是我们
可却要把笑容垫在屁股下面的椅子上
又提到虚伪什么的
还说了一些城市的坏话
好多词我都听不太懂
只好歉歉的说
这个我说不好 这个我实在说不好
屋顶上的那只大花猫
它有福气 有阳台
可以抱着这个城市的户口整日睡觉
真想把它娶过来 摇身一变 上街去
看到一个二层的小洋楼
就像我家刚盖的新房
我竟楞楞地楞楞地 走了过去
把门的大姐递给我一张手纸
说 三毛钱一位
可是我的外地口音啊
王凡
王凡是我接触的国内第一个所谓的“实验音乐人”,第一首听到的作品是《以身相许》,那种混乱的,不确定的,夹杂着咯吱声响的作品,让我一下子陷进去了。 真正让我认识王凡的是他的专辑《大法度》,这是一张有着宗教元素的专辑,共12个作品,每一首作品都像一个宇宙的黑洞,让人一下子掉进去,那种隐秘的,神秘的气息紧紧的将我包裹住,让我身体在发声。这个专辑肯定是影响我生命的一张专辑。
王凡——一个兰州人(诗歌)
序
我认识一个兰州人,王凡
虽然很多年没能再看见他
那张憨厚的笑脸还有那副
看似镜片很厚的圆眼镜
有时突如其来的,会想起某人
回忆就是这样开始的……
一
那是在兰州,热血青年啸聚
他率领十人大乐队
做出山崩海啸般的实验噪音
纵情咆哮身体痉挛直至晕倒在地
他的妈妈(张妈)在观众群里,孩子一样跳跃
后来我才知道那句张妈说过的名言
“我的儿子要死,也要死在舞台上”
二
很多年以后我坐在去往天津的火车上
即将瞌睡的片刻突然想起
那首只听过一遍却再没忘记的歌
《去未名湖吃鱼的死鬼》
王凡那清亮的声音从脑海深处发出
“石头都到山里去了,开花了,枯萎了……”
那是一台双卡录音机带给我
关于一首歌和一个人的记忆
我还对坐在身边的毛毛讲
如果王凡发行了那张民谣专辑
那么他的名字将和李志周云蓬万晓利一起
成为民谣热一代人的集体回忆
还是在兰州,四个玩摇滚的沈阳人得到邀请
去一个音乐人王凡家里做客
喝了若干捆啤酒并且讨论音乐
在场的还有张妈乐评人颜峻和一个胖胖
戴眼镜已经想不起名字来的女记者
三
两千年的沈阳凯特金酒吧
装潢摇滚风格十足教堂式的穹顶画着
披头士克莱普顿亨德里克斯和莫里森
演出阵容包括舌头王磊左小祖咒还有王凡
一场摇滚盛会不合时宜地来临导致主办者
赔了不少钱从此以后再没策划过跟摇滚
有关的一切
王凡依旧用噪音摧毁了观众的音乐观让两个
中产阶级大为光火抛出两个喜力啤酒瓶从二楼
愤怒的吴吞颜峻朱小龙一起走到场地中央
三双钻头一样的眼睛让楼上那些鼠辈
再也没敢探出头来
沈阳之行,王凡用音乐搞坏了两个进口音箱
而他对朝鲜族的冷面做了一句精彩的疑问
让我至今难忘
“面怎么会是甜的?”
四
霍营是北京很偏远的地方当我坐了很久公交车
穿过菜地、村庄最终抵达的时候
王凡已经削去长发而我也剃了一个平头
为了掩饰身上的摇滚匪气还架上一副
李大钊式的眼镜
在他那座胡同深处的小院里几只猫
像一支朋克乐队那样上蹿下跳,飞了几锅
叶子之后王凡要去局促的工作室用那台
据说是来自摩登天空公司的808去制造天外之音
我则看着屋里一排排关于宗教的书发呆
几只猫不停地骚扰我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我想当我们摇滚或者沮丧时
也和猫一样柔软并且敏感……
第二天中午我们起床去兰州拉面馆吃下凉拌面
在一个尘土飞扬的车站前互道珍重……
五
火车依旧吭哧吭哧向前滚动
碾碎时间、土地和那些
疯狂殉诗之人
我的回忆像拔出了塞子的红酒已经倒得差不多
还剩下浓浓的几滴
在理想主义天空下太多人选择了不平凡
太多人打着攻击的旗语爬上荒凉的山坡
如今走在黄河边上坐在拉面馆里嚣张在摇滚现场的
人们终将老去,幕布降落红旗升起
只用了十几年,麻木的病菌就统治了新的一代
回到沈阳的时候我会翻出王凡的《五行》和那张
老高给我们拍的合影
这大概是我对过去一种最诚实并且有治愈功能的回顾
也许,我还会给王凡打个电话……
巫娜
巫娜谈古琴,穿着也颇有古人的味道,但是他却和一群先锋的音乐人经常有合作,包括小河,李带果,梁奕源,窦唯等等。她也是窦唯的古琴老师。与窦唯合作出版了专辑《暮良文王》
当你一日,在娴静时光中,偶然听到那古琴声,你一定会恍若隔世。
古琴,又称瑶琴、玉琴、丝桐和七弦琴,是中国汉族传统拨弦乐器,有三千年以上历史,属于八音中的丝。古琴音域宽广,音色深沉,余音悠远。古琴不仅仅是一种乐器,它更能提示出一种品质与追求。
古琴名曲非常多,我这里能想起来的一首是《酒狂》,这曲的特别之处在于不同的演绎,不仅包括成公亮先生,吴景略先生在内的很多老艺术家都演绎过,包括惘闻乐队,小河,许巍都有过演绎,各有特色。
下面是一段来自百度的文字分享:
现存最早的古琴曲谱《神奇秘谱》成书于明洪熙乙巳年(1425)。编者朱权是明太祖朱元璋之子,封于大宁,称宁献王,永乐间改封南昌。朱权自号臞仙,又号大明奇士、涵虚子、丹丘先生等。平生喜爱音乐且尤擅弹琴。
《神奇秘谱》经朱权“屡加校正,用心非一日”,历时12年之久。全书分上、中、下3卷,共收琴曲62首。上卷收16曲,为“昔人不传之秘”,称为《太古神品》。曲目包括,《广陵散》、《流水》、《阳春》、《酒狂》等,多为北宋以前的名曲,保留有早期传谱的原始风貌。这些古曲由于久已无人演奏,谱式古老,基本上没有点句。中、下卷《霞外神品》收34曲。 “霞” 源于宋代浙操《紫霞洞琴谱》,《霞外神品》沿用了元代《霞外谱琴》的名称。取精神相通之意。各曲之前多有详尽的解题,为琴曲的源流演变及内容表现,提供了重要的史料,后世琴曲解题多沿用之。据说此卷的三十四曲,为朱权本人“亲受者三十四曲”,其中有:《梅花三弄》、《忘机》、《广寒秋》、《天风环佩》、《神游六合》、《长清》、《短清》、《白雪》、《鹤鸣九皋》、《猗兰》、《列子御风》、《山居吟》、《樵歌》、《雉朝飞》、《乌夜啼》、《龙朔操》、《大胡笳》、《潇湘水云》、《离骚》、《神化引》、《庄周梦蝶》、《秋鸿》等本,均属历史悠久的古代作品。其中《潇湘水云》、《樵歌》等为南宋浙派名家的作品。
《神奇秘谱》所有琴曲都有解题,成为研究古代音乐作品的重要文献。《神奇秘谱》编者的治学态度是严谨的,但是由于历史的局限,尽管他声称“其一字一句,一点一画无有隐讳”,却还是把“其名鄙俗者,悉更之以光琴道”。他所说的“鄙俗”,很可能是真正反映民间传谱原貌的曲名。经过他这样“更之”,只能是隐讳了琴曲和民间音乐的联系,给后世准确地理解这些音乐作品增加了困难。不过,《神奇秘谱》反对强求一律,主张尊重各家、各派的不同特点。作者认为“操间有不同者,盖达人之志焉”,“各有道焉,所以不同者多,使其同,则鄙也!”正是基于这样的思想,《神奇秘谱》中许多传谱虽源自浙操徐门,却不象后世那样强调“徐门正传”。在艺术上容许不同风格并存,无疑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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