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常化从公司辞职后,在武汉待了大概一个星期。他把要处理的一些零碎琐事处理完,所有的行李装好。一个人带着行李在春节前一个月回了老家,这个时刻的他非常的想见到父母。到自己长大的村庄的时候他跟叶蕙去了一个电话,告知自己回家了。天气很寒冷,飘着细雨,路上泥泞,他厌倦了每年这个时候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感觉,他内心深处渴望有个女人在身旁,特别是每年回家后自己当初的同学都带着老婆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想:我是该随便找个女人过完一辈子了。可是实际情况却是父母跟他安排了很多次的相亲他都没有去,或许有些条件很不错,可是他不希望自己的人生被安排。很多次他会动摇心中所想,尤其是回家后。可是他宁愿像浮萍一样无依,他一直维持着自己的初衷,就像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珍藏的初爱那般。

  在武汉这么多年,他已经失了自己的青春。唯一庆幸的是,叶蕙一如既往的等着他。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哀,想到两人的未来总是泪湿眼眶。他不在意叶蕙在宜昌找个好点的男人嫁了,难免会心痛,有些誓言他给不起。同时他又希冀着叶蕙能放下所有来到他身边,放下所有,为了他,为了两人将近十年的情感纠缠,也是为了最单纯的爱情。

  到家后,父母依然是跟他准备吃的,很简单的一些饭菜。母亲的牙已经全换了,而父亲的双鬓已经斑白。常化吃了很多,味道其实很差,他边吃边看向父母。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欠了父母实在太多,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充盈着泪光,他转过身,端起碗筷坐到另一边。父亲对他说:就到这里来吃吧!他答应了一声,竟有些哽咽。他第一次在家感觉到温暖,他从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儿子,那个时候父母还年轻,他哪怕一次次的让他们受到伤害也会浑然不觉,可是眼下,父母最大的心愿还是希望他能早日成家,每次说起这些父母总是喋喋不休,虽然他很厌烦,可是已经不再如以往和父母顶嘴,他默默的听,他开始享受这种唠叨,他希望父母会永远在身边这样唠叨,他希望时间可以往回走几年,一定不会如当初事事都与父母拌嘴甚至大吵大闹。他对父母说:放心,我今年会和叶蕙结婚,你们不用担心的。

  2015年的春节也如期而至,和往年不一样的是,常化这个春节过得并不愉悦。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去到哪个亲戚家里都会问他婚姻的事情,他只能都一一硬着头皮说:今年会结的,快了。春节期间,他也跟叶蕙联系过几次,叶蕙也对他说希望今年年底两人可以成婚。常化时时幻想他们结婚时候的场景,他会提前写好和叶蕙一路上的艰辛,然后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念出来,一定会让所有的人都感动的一塌糊涂。每每想到这里他都一脸幸福。因为这一天就快到了,他们只需要再坚持一年,而这一年常化一定努力挣足两人结婚需要的钱。他第一次感觉幸福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终于可以不再如飘荡的风一样,东奔西走,终于可以不再如浮萍一样随波逐流。

  年后,常化和父母一起来到京山,父母也在这边找了差事做。都是些苦力活,常化劝父母就在老家待着,年纪也很大了。父亲对他说:“只要你过得好,我们现在还可以忙几年,再过几年都没那力气了。”父母的坚持让他一阵心酸。是他的错,其实他们不该这么累的,这一切常化看在眼里,他感到自己的无力,感到自己的不孝,感到又一次的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下。父亲坚持要把他送到车站,常化说:“我自己去吧,又不是小孩子”。父亲对他说:“在我们眼里,你永远都没有长大,就跟小孩子一样”。

  临别时,父亲还不忘告诫他尽量什么事情都听叔叔的,不要自己任性。

  常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的”。

  坐在火车上,他第一次有了明确的方向。列车开往一个叫幸福的地方,或许会很累,或许会很辛苦,一切都可以不在乎了,父母会放心,而叶蕙终究也会和他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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