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你,跟你在一起,我度过了最美好的时光。尽管经历的都是考验和磨难。

  到今天为止我们已经十七年未见,我还是能扑捉到餐厅的咖啡杯上你留下的指印。那时四周总洋溢着温暖腥甜的香味,我在你的肆意妄为里拼命忍住嗜血的冲动。克己是我的生存原则,那是你最初给我的教导。我不知道你为何放弃了最初的原则,但我会替你继续遵守下去……

  “小姐!小姐!你的父亲送来了邀请卡!”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夕阳手里拿着一个白色信封,一脸惊讶和不知所措。

  “拿过来吧。”我的声音出奇的平静,这一点连我自己都未曾想到,时间总能带走很多东西,像是年轻时的骄傲和不羁。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会得到父亲的接受或原谅,今天这张邀请卡也不能证明什么,但它还是激起了我内心回家的渴望。我曾以为自己会憎恨他们,但漫长的年岁里,我对他们只剩下了想念。毕竟他们是与我生活过20年的家人,而且那是我再也无法拥有的和普通人一样的灿烂年华。

  “你去准备一下吧,我们天一黑就过去。你还不能很好的适应阳光吧。”

  “好的小姐!”

  夜晚于我们来说如同白昼,星星的光不再璀璨,月亮像白色的盘子挂在天上,云死气沉沉的凝滞着,夜风吹动道路两旁的巨大橡树,树影在地面狰狞地舞动。

  “好大的风啊。”我低低地自语,并习惯性地拉紧了外衣。“呵,好像你会冷似的。”我在心里嘲讽自己的虚伪。

  夕阳很兴奋,一路上向我问东问西,我随意地回答她,大部分都是谎话。那个家里的人都向我隐瞒一切,而他又从不告诉我太多,所以我对那些古老的习俗,家族的脉络几乎一无所知。

  我们穿过长长的枫树大道,便来到了宅子的前院。巨大的喷泉吐着清水,风把水雾吹到脸上,但我感觉不到寒冷,儿时在喷泉下的大水池里游泳的画面窜到眼前,我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自己沾满水珠的睫毛。

  我有一瞬间失神。

  “小姐,我们进去吗?”

  “恩,走吧。”

  夕阳跟在我身后,我们慢慢地穿过碧绿的广阔草坪,草的清甜味渐渐被一股细腻柔滑的血腥味所替代。

  我们刚一走到门前,还未叩门,门就被两位侍者从里面拉开了,两张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尽管开门的侍者年轻俊朗,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体内强大而古老的气息,他们是于我来说的长者。当然,这个家里的任何人对于我来说都是长者,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压迫力和强大的吸引力让我晕眩,当我对他们一无所知的时候,我可以坦然与他们相处,但我做出了选择,我是他们眼里的背叛者。想到这里,我不禁为自己的弱小感到无助,强烈的后悔占据了我的内心,转身逃离这里的欲望强烈地迸发出来。

  但我刚稍稍往后退了半步,就碰到了身后的夕阳。她小小的颤抖的身躯不自觉地贴向我,我感受到了她内心的兴奋、渴望和不安。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我有责任照顾夕阳,我不会像他一样,抛下一个新生儿。

  我握起夕阳细削的手,昂着头,以高傲的姿态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慢慢走入了这个我曾经熟悉的陌生的地方。

  大厅里有一只小型乐队在奏着古典音乐,侍者托着托盘穿梭在各处,满足着源源不断的贪婪。

  我从身边的一位侍者盘里端起一只杯子,慢慢地品尝,感受一丝丝血液唤醒味蕾,滑过喉咙,慢慢侵润我干枯收缩的胃,传递着新鲜的温暖。待温暖在体内渐渐散去以后,我才缓缓抿入第二口。

  我知道夕阳此刻的饥渴,但我没有很快允许她端起属于她自己的杯子,我要她先观察我的做法,从而学者模仿我,克制自己。

  待我缓慢地饮尽一杯以后,我带着夕阳走向盛放糕点的餐桌,示意她像我一样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仔细端详、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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