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花开不开

  冬风一直吹,吹得梧桐期期艾艾地掉了一地,把街上的可怜人儿们都吹回到家里捂着了,还把你呀,脸蛋吹得红扑扑的,像只癞蛤蟆似的。

  “你他妈才是青蛙。靠。”真想不通啊,怎么有人吃着地瓜还在不停说话。我白了白眼睛。

  正想说什么呢,你又跑到路边看那只大猫了。

  我们学校后面是著名的上海文庙,说是文庙,但孔夫子的寺庙占地不过一隅,而文庙出名的原因也不是孔夫子,不过是借个名,有名的是这条文庙街上呀,数不清的小家小铺们,卖什么的都有,所以当然也有卖宠物的。从我们学校后门出去左拐不远处的一家宠物店里养了一只大黄猫,说是种猫,不卖的。可是每每看到也是觉得神奇:凭这种姿色是怎么当上种猫的?

  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你刚好喜欢的很。

  我看着你伸出你的贼手往那只猫身上头上脸上不停地蹭着,回头向我露出你得意的笑容:“靠。超可爱。肥得要死。”

  大猫还是不出意外地躲开跑走了,剩你尴尬地舔着剩下的红薯。

  我大笑不已:“每次的结局都是一样,干嘛还一直往上凑。“

  你悻悻地起身,就被我拉去旁边的小店里:“阿姨,来一份香酥鸡,两串绿鸡心。”

  有一丝丝不对。

  突然两人同时反应过来:“噢不不不,鸡心鸡心。”

  又笑成一团。

  叫这家的炸鸡心为绿鸡心的原因是它还是生的时候颜色发绿,也许我这样说你听着有点恶心,但相信我,好吃永远是王道。连林家怡这种被家教管得很严极少吃路边小摊的人都忍不住来一串。但是路边摊的魅力不就在这儿嘛,永远不知道吃得是什么,带着一丝不安下咽,以及吃完后的愧疚感,但下一次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阿姨,来两串!”

  我们捧着一盒香酥鸡,一人一串绿鸡心,左拐,前进200米,等红绿灯。

  谈笑风生。

  我们是在回家的路上。再往前走五百米,左拐,差不多就可以看到“陆家浜路”的地铁站了。其实林家怡是可以坐沿路上的一辆“779”回家的,还是方便的直达,除了挤一点毫无缺点。可是她倒是每次都用“挤”这个为借口不坐779,陪我坐地铁。这样我们又可以说久一点的话。现在回去看真是想不通,哪有那么多的话好讲,为什么嘴巴会停不下来地讲话。现在和朋友一起吃饭时经常陷入不说话的尴尬境地,所以愈发想不通以前和林家怡在一起时是怎么会有说不停的话的。

  我们大都在讲些什么呢?一阵冷风吹来,我缩紧了脖子,随即瞥见绿灯竟然已经在不停的闪烁了,推了推旁边的大小孩:“只剩4秒了快点跑!”

  不过是五米的人行道,在回忆里却好似成了主场。每天的放学路,每天都走。这段路一定是认识我的。直到现在偶尔回去,再在那个路口等红灯时,我都觉得我失去的一魄从我脚底开始回升,我仿佛回到了我的少女时代。

  那个时代里我所有的小心思小九九以及大大方方都是我难得的人生体验,而宽容的大环境对我所有奇思异想的包容,让我觉得我被这个世界厚爱着。

  “这个车好,超想买一辆这个车。”她指向修车铺旁边停着的残疾人电动三轮代步车,说罢用扎马步的姿势做出假装在开这种老年车。

  我笑出声来,顺便看到了她扎头发的发绳,上面有一朵橘黄色的铁艺花。

  冬天里花是不多的,梅花少见,能见到的多是鲜红的月季。一株月季上也不是所有的花一起开,总是有些绽放、有些枯萎、有些还是花苞,但都是美好的。正当时、曾经拥有、即将来临,都带着各自的小心思或是离去或是期待着。你要说是轮回吧,我又愿意相信它们是各自独立的性灵;但你要是说没什么关联吧,又觉得是同一条母带孕育来的。花族里也有血缘吗?

  献给 那些年,那些人,那段青春,那片阳光,那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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