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这是薄乐的座右铭。尽管头一天自己的老板死了,但对薄乐来说,谁当老板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喜欢自己,自己薪水稳定。
翌日清晨,薄乐带着小卫在别墅一前一后找到两台信号屏蔽器。薄乐是公司的工程总监,专门负责信息安全与通信设备的项目,他知道这种信号屏蔽器可以屏蔽方圆50米范围内的手机移动信号,因此,也就是这两台设备直接造成了昨晚所有人都没有办法上网。
薄乐把它们撤掉之后,别墅里的人终于可以通过互联网和外界联系了,这不再是与世隔绝的信息孤岛了。可还没等大家松口气时,薄乐又带回来了一个坏消息。原来,昨晚的暴雨引发了附近海域的海水倒灌,淹没了从市区到这里的一段高速公路上的隧道,从而阻断了这里与市区的交通。这样,在隧道被清理和疏通之前,别墅中所有的人一时半会儿依旧是走不了,即便于正第一时间报了警,警车也开不进来。
昨晚除了用过药的庄太太母女二人外,所有的人都没有睡好。早晨大家在庭院中互相打了照面,明显都带着黑眼圈。要说例外,也有两人。
一个是孙一蓝,早晨一起来就在院子里练瑜伽。昨天大家心情都不好,谁也没认真观察过她,今天再看时,发现她虽年过35岁,但身材保持很好,被瑜伽服映衬得凹凸有致不说,全身还都有肌肉线条。连跟她做了几年同事的于正看了都不免心动,于正警校毕业,最喜欢阳光运动型的美女,最不习惯那些骨瘦如柴却哭天抢地喊着要减肥的女生。
另一个就是冯保国,早晨庄太太还没有起床时,冯保国就向戴振义打听庄太太爱吃什么早餐,单独为庄太太开小灶。此刻正兴冲冲地坐在庄太太身边,眼也不眨地伺候着,随时待命。
“嫂子,这海边的气候不比市区里啊,您千万要注意保养啊。尤其是这海风,特潮湿,还带着海水里的盐分,吹多了容易让皮肤干燥、毛孔粗大。所以我啊,特意给您准备了上好的花胶,我早晨5点就起床煲上了,一会儿煲好了我给您送到房间去。”冯保国谄媚道。
“老冯啊,咱们都认识几十年了,你不用这么客气。这里有这么多人都需要你安排饮食,你的事情累着呢,不用专门为我操心。”显然冯保国的奉承话庄太太很受用。
“平常我想为您服务服务,我都没有机会。这次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您就成全我吧。”冯保国道。
“回头你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能帮尽量帮。”庄太太吃完早餐,推过盘子,整理了下衣服也来到庭院里。
“看您说的,我大哥这回这么突然地就出了事,理应由我来替哥哥照顾您才是,还能让您来为我烦心不成?再说,我的事情也简单,就是……”冯保国说到这里眼睛瞟了瞟庄太太的神色,看她没什么反应,还在等着自己的下文,就继续说道:“就是想开个餐厅。您也知道,开饭馆是我的老本行啊,我什么都不会,只有这一手的厨艺是精髓,不敢浪费了。只是,如今的市场行情变化可太快了,我已经在咱们市的高铁站看好了一家店面,位置和人流量都没问题,就是转让费用高了点……”
“转让费多少?”庄太太问。
“400万。我算过了,转让费加上店面的设备采购、人员招聘、装修、办证……400万肯定够了。”冯保国故意在庄太太面前掰着手指头似模似样地计算着一笔笔开销。
“我现在手上没有那么多现金,我先给你投200万吧,其余的你去申请贷款,你不是还有房子吗?就先用房子抵押贷款吧。”庄太太对冯保国的房子早被银行收走一事并不清楚。
“嫂子,您真是活菩萨啊。我就知道看在咱们以往多年的情分上,您一定会出手帮我的。我这就给您看看花胶煲好了没有。”说罢,冯保国乐颠颠地去了厨房。他昨天向庄翰林开口借300万,吃了一个灰头土脸的闭门羹,今天在庄太太这里才市欢了一早上,就顺利到手200万,他的心里甭提多美了。
这一幕很多人都看在眼里,大家虽然对冯保国的不耻巴结的嘴脸看不惯,却也不方便说什么。大家抵达别墅时都听介绍过,冯保国和董事长是多年的老哥们,曾经一起在农村插队下乡。这个城市流行一句话,“最铁的哥们关系莫过于一起下过乡的、扛过枪的、同过窗的。”鉴于冯保国和董事长的这层关系,大家对冯保国持有尊重,却保持距离。
陈轩看冯保国进了厨房,对庄太太说:“妈妈,您不知道,昨天下午冯保国和爸爸在书房里吵了一架,庄妍和小芳亲眼看见的。”
“你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是看我把钱给了保国就着急了吗?”庄太太不高兴地反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他心里生爸爸的气,有伤害爸爸的动机。”陈轩急忙解释。
“我认识保国30多年了,他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他和你爸爸吵架动粗不假,但因此就要了你爸爸命的这种事,他绝对做不出来。”庄太太说着转头盯着陈轩,一字一顿道:“他可能比较笨,却不是不分轻重的傻子。”
陈轩自讨没趣,不再言语。
“庄妍的身体怎么样了?”庄太太问。
“早上李医生刚给她检查过,说没什么大问题,服了药之后,叫她好好休息。唉,昨天爸爸的事,对庄妍刺激很大……”庄妍毕竟是岳母的心肝宝贝,陈轩汇报。
“哼!据我所知,昨天刺激她的事情,不止一件吧?”庄太太没好气地质问。
陈轩心里一惊,昨天他和庄妍吵架的事情原本他是不打算告诉庄太太的。是谁多嘴,回头一定要找他算账。表面上他不动声色,“是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
“你是聪明人,如果你还想继续做灏洋的股东,你清楚该怎么做。”庄太太道。
“妈妈您放心,我会全心全意照顾好庄妍的。”陈轩诚恳道。
“我知道从前你爸爸不让你插手公司很多事情,不让你接手重要的客情关系,你有所不满。但是我心里清楚你爸爸不是不信任你,是你还没有历练到那个阶段。原本呢,他想着利用他在商场上多年打拼下的资源和人脉帮助你和庄妍顺利接手公司,等你们完全上手他再退休。现在他走了,公司的重担就要提前由你和庄妍挑起来了,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庄太太语重心长。
这番话听得陈轩心花怒放,如果不是为了灏洋,为自己在事业上少奋斗十几年,自己岂能这么多年在庄妍和庄翰林面前委曲求全、逆来顺受。他说:“妈妈,您说的什么话啊?爸爸不在了,不是还有您呢嘛。”
“我上岁数不中用了,公司还有这家里的一切,以后都是你们的。”庄太太摆摆手,示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庄太太眼睛一转,又看到一旁的戴振义,说:“振义,以后也请你多帮助帮助晚辈。”
戴振义一直在旁边坐着,把刚才庄太太和陈轩谈话的一幕全看到眼里。他不会发表任何意见,这是这么多年来他早养成的习惯,无论在外人看来自己和董事长的裙带关系多么密切,他从不以董事长的家人自居。在公司恪尽职守、低调行事,做得再好也从不邀功。为此,公司的很多员工都嘲笑他是“不被待见的妹夫”,甚至于庄翰林本人也听说了这个笑话,有几次在高层管理者的会议上,公开否定他的功劳,贬低他的工作绩效。
这在戴振义的心理上形成了极大的侮辱,他不在乎自己在公司的职位和薪水,但不能容忍对自己自尊的伤害。否认一个男人的能力,就等于否认了这个男人活在世界上的价值和意义。对于陈轩,戴振义一早看清了陈轩进入灏洋心里打的如意算盘,他不戳穿不等于认可,只是他清楚庄翰林识人的本事。庄翰林的女婿,表面上与庄妍是自由恋爱,实际上没有庄翰林的点头,根本进不了庄家的门。可见庄翰林绝不是站在女儿婚姻幸福的基础上挑选女婿,而是一早就认准了这个陈轩可以帮助自己的女儿打理公司,并永远做女儿的副手,这就是让陈轩进入灏洋的价值。
现在庄太太点名请自己今后多帮助晚辈,无论戴振义内心多么不情愿,表面都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庄妍和陈轩能力很强的,我们这些老骨头就快不中用了。我还怕以后给他们年轻人帮倒忙呢,呵呵。”
“你对翰林怎么样,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吗?这么多年,要是没有你替我们夫妻两个照顾80多岁的老父亲,翰林能安心开公司吗?”庄太太说。
戴振义看得出庄太太是真心地感激自己,便反过来安慰她:“那也是我的父亲啊,我孝顺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再说,董事长也没亏待我们家啊。”
“呵呵,你别说,翰林就是有眼光。当年把你从插队的农村带来城里的决定就是无比英明的。那时候,我都劝他三思、千万别冲动啊,可他就是谁的话都不听,坚持己见。你想想,我们这些知青返城了自己都没有工作没有工资,谁还敢再带个既没户口又没工作的农村人回来啊。”
“那时候农村真是穷啊。”戴振义也感慨。
“回城之后,我被我爸爸安排到市府办上班。保国没有工作的指标,他爸爸只好提前退休,让他接了班进了工厂。只有翰林,半年多都闲在家里,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去上大学,每个月领18块钱补助。”庄太太沉浸在回忆中。“我以前固执地认为,翰林不惜代价把你弄进城只是因为你父亲曾经救了他的命,后来我才发现,我们都小瞧了他。他心思极缜密,甚至可以说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做的每一件事,下的每一招棋,都是他为多年以后的发展提前铺好的路。”
“哦。”
“你知道吗?我昨晚见到翰林的遗体之后,就有人开始在我耳边吹风了。有人怀疑是你害了翰林,说你对翰林早有不满,只是一直隐忍不发没公开而已。这些话,我听了都一笑置之,你知道为什么吗?”庄太太望着戴振义。
戴振义只觉得脖颈上的汗顺着自己的衬衫一直在流淌,流到了手心里被他攥起来。他不自觉的抹了一把额头,半天只吐出一个字,“呃?”
“咱们是亲人啊。外人不知道,咱们30年前就已经是拴在一根绳上的亲人了啊。”庄太太说完一侧的嘴角上扬。
戴振义却突然觉得嫂子的一颦一笑和大哥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
最近去过群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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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新作啦。看简介很给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