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摩洛哥人

  摩洛哥女性从14岁成年时起就要开始包头巾,因为她们的头发不允许被除自己丈夫以外的其他男人看到,特别是在塞达特这种乡村地区,女人们普遍把自己裹在名叫“吉拉巴”的各色长袍和严严实实的头巾里,更守旧的则是一身黑,只露出一对眼睛,乍一看非常令人害怕。为了尊重她们的习惯,手术后即使是赤身裸体地被包在毯子里,那条头巾总是要记得帮女病人包好才能推出手术室的。

  摩洛哥的妇女社会地位不高,在街上随处可见男人们悠闲笃定地坐在咖啡馆里喝着黑咖啡,他们可以在那里发着呆过上一天,不用干家务、带孩子,因为这些都是女人的活儿,有些家庭女人还负责挣钱养家,结婚时女方要准备丰厚的嫁妆;传宗接代是女人最大的任务,而且越是受教育程度低、家里越是穷就越多产,他们和中国旧社会一样,重男轻女的厉害,每次生出来是男孩,护士们也会祝贺产妇的好运,因为这一胎也许就可以终结她频繁且危险的生育历程了。

  即使是我们的老朋友,表面再热情奔放的法蒂玛,骨子里还是个思想守旧的摩洛哥传统妇女。有一次,她找我们妇产科医生,一改常态显得有些遮遮掩掩,后来才得知是让我们的医生帮忙鉴定一下新媳妇是不是处女,听说至今在一些特别封建的家庭,结婚前婆家要求女方开具处女证明也不是个别现象;这让我不禁想起三毛在《哭泣的骆驼》中描述的那个14岁小新娘在新婚之夜的可怜遭遇,这种陈俗陋习让我很难接受,我一直都婉拒去摩洛哥人家里参加传统婚礼仪式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随着社会的开放,现在像卡萨、拉巴特等大城市的街上都随处可见穿着入时、风姿绰约的时髦女郎,不说根本看不出她们与欧洲人的区别,所以我们现在每到一个城市,只要看看街上穿长袍包头巾的妇女比例就可以大约估摸出这个城市的好坏来,也相信慢慢的在所有摩洛哥地区那些情况也都会成为过去式。

  摩洛哥从小学到大学都实行免费教育,像中国一样每年的6月初也是高考季,每天小学校放学时也有成群的家长围在校门口那里接孩子;但即使免费,一些乡村和偏远地区仍然有许多辍学儿童,我们在哈桑二世国王医院里接触的病人基本都不会讲法语,年长一些的或许可以理解,但不少还是年轻人,那些就属于没有上过学的文盲了;没有文化自然就没有好的出路,摩洛哥这些年的失业率也不低,生活没了保障和希望导致自杀率也增高,我在监护室每个班几乎都能碰到服毒自杀的病人,至于为何如此,我也不予评说。

  摩洛哥人的工作效率实在是太低,托他们办事时总会被告知“demain(明天)”,但千万不可当真,他们所说的明天,就是指不是今天给你办的意思,初来乍到时总是被他们的办事拖拖拉拉、没个准头的作风搞得牙痒痒,但只能适应。尤其是在斋月(Ramadan)期间,因为从太阳升起到落下这段时间内除了未成年人、病人、月经期妇女、孕产妇和哺乳期妇女,每个穆斯林都必须禁食禁水,所以白天摩人们都蔫蔫的,这个时间段内择期手术全部停止,只开放急诊手术室,要不是危及生命的手术,那准备工作的时间也比平时要增加好几倍;每天太阳下山后全城都会响起像拉警报一样的通知声,那是可以开始进食的指令,此时你会发现整个地区变成了空城,因为都去吃饭了;当然作为手术医生也需要掐指算准手术时间,识相地避开他们等待了一天的这一刻;也因为这个为期一个月特殊的生活方式,导致半夜里我们中心手术室就会更忙碌起来,每天总有几个胃穿孔的病人会被送进来。作为非穆斯林,我们必须要非常尊重他们的习惯,在此期间最好不要当着他们的面进食,记得去年驻地食堂装修正好赶上斋月,每天中午我们只能端好饭碗各自回房间吃,以避开装修工人,因为又恰逢高温,于是这个预期1-2周的、并不复杂的装修工程足足搞了快两个月才彻底完工。摩人对自己的劳动时间和休假的权利普遍很重视,摩洛哥平时节日就很多,斋月后更有一个月的全民休假季,政府部门、商店、学校全部放假,于是每逢这些日子,我们中国医生的工作时间就会成倍成倍地增长,当然,最关键的也是中国医生的善良,对他们有求必应吧。

  摩洛哥病人对医护人员极其尊重,医患关系和谐的让人嫉妒。他们对医生十分信任并且言听计从,别以为这样在这里当医生就很容易,因为患者越是信任我们,我们的责任就越大,对一时无法治愈的患者就会更伤神,对在我们眼前去见真主的病人就会更悲伤。但毫无疑问,这种受尊重、被信任的感觉也是留给每一个援摩队员最好的记忆。

  我眼中的摩洛哥人虽然有时看上去懒懒的,做事不讲究效率,容易得过且过,但都属于比较善良和淳朴的人,爱占点小便宜但没有太多的心机,对中国医生也很尊重。两年里,我结识了不少摩人朋友,从他们那里也了解了不少风土人情,和他们相处很愉快,也让我很享受在这里做医生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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