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太阳悄悄地探出头，好像很是畏惧冬日的寒冷。北上的冷空气，可以冻住一切，太阳对此也无能为力。一个月前还是满地的黄叶，一个月后雪在阳光之下耀得人们睁不开眼睛。雪过于厚重，车轮子碾压时，便产生了一股强大地反作用力。小武努力地踏着车，车轮才缓慢的向前方移动着。骑了一阵，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索性跳下来，推着向前走着。

　　韩梦从后面追了上来，也跳下车子，喘着粗气大声说：“我的天啊！累死了！下这大的雪干啥！”

　　小武转过头开玩笑地说：“这你得去问老天爷了。”

　　“去！就你烦人！你也不说等等我！”她笑着说。

　　两人走了一会，复又骑上车子。韩梦问说：“钱学发被开除了，你和她怎么还保持着这么遥远的距离啊？”

　　“我……她……她是谁啊？”

　　“少跟我装糊涂!”韩梦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小武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韩梦面向前方，好像陷入了心事，在沉思着什么。雪在车轮的碾压下，“沙沙”呻吟着。过了半晌，她才转回头来：“你们以后都要这样么？”

　　小武怔怔的，好一会才说：“我也想了好久，毕竟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是有所顾忌的，就这样也未尝不好，就这样吧！”

　　韩梦的眉头再一次凝结在一起，好一会才大声说：“你这是投降主义！”

　　什么年代了，还有投降主义？小武暗笑着。“无所谓了！”

　　“无所谓？”韩梦冷笑着，“你不就是顾虑那言辞么？他们不怕烂舌头就让他们说去！清者自清，还去听那些？”她越说越激动，火气越往上涨。小武见他如此模样，急忙阻断，又哪里阻断得了？“你说你，有没有点男子汉的气概？男子汉当拿得起放得下，你就这样当断不断，哪还有个男生的样子！？”小武被她骂的一佛出世，哪里还敢说半句？韩梦见他低头不语，情知自己言语过重，轻声说：“我就是这性子，你……别介意啊！”

　　小武摇摇头说：“你说得对！你说得对！韩梦，谢谢你！”

　　韩梦小心的问：“你没事吧？”小武摇摇头，陷入了沉思。

　　路途是坎坷的，放弃是绝对不可以的！小武千思万想，终被韩梦点明迷津。韩梦说得对，自己那有个男生的样子？这么轻松的就放弃，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人若是混到了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程度，那该是多么的失败啊！这种失败，会让自己终身抬不起头的！

　　但要坚持，又谈何容易？她怎么想？家里又会怎样看待？家里和王家的种种矛盾，又该怎样对待？他脑中一片混乱。自小学起，他的成绩便不及王慧敏，王家父母便以此为荣耀，大肆宣扬，把他贬得一无是处。周家则因他成绩欠佳，尽力保持沉默，也不与其争论，只是暗地里气恼着。周父在外面听着许多蜚语，颜面无光。虽有恨铁不成钢之心，却也不知该从何处管教儿子。他明白儿子一直在心里默默忍受着，努力着，所承受的压力并非自己所能想象的，就不好在说什么了。也许就这样了！

　　王慧敏转学，按照王家人的话来说，是去“接受更先进的教育”去了，周家倍感无望。也许是老天见王家太过张扬，开始眷顾瘦弱的小武。六年级的那次“至关重要”的考试，小武一举超过王慧敏！接受了一年“高等教育”的王慧敏，很是尴尬，王家人更是颜面扫地，却仍是不甘心，又大肆宣扬着：“一次考得好，不代表学得好！他这次肯定是靠抄的，要不然怎么会考前三？若不是抄的，老师怎么会不让他去竞赛?看下次我家小敏怎么超他！”周家人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待要辩争，转念一想，不值得与之争，就默默地忍下了。

　　到了初中，王慧敏的成绩低下，而小武则在全校前十，王家更是抬不起头。但王家每次都对小武冷嘲热讽，周家终是忍无可忍，与王家交涉多次。王家父母不思己过，反而恶语中伤小武，使两家恩怨升级。

　　小武忽然想起这些，心下颤动，前路顿时茫茫，看不清远方了……

　　2

　　刚迈出校园，就被前方一人拦住。抬头看时，却是韩梦。王慧敏微微的笑着搭言道：“等谁啊？”

　　“专等你啊！”她也笑着答说。两人跳上车子，随路向西赶来。王慧敏偏头看了看韩梦说：“你好像有什么事吧？”

　　韩梦本在思虑着该如何说起，现见她问起，只得开口了，便硬着头皮问：“小武呢？你……不等他么？”

　　“我……我不等他，各走各的。”王慧敏没提防她会问小武。

　　“现在天晚了，你自己走，家里放心的下么？”

　　“那……咱俩一起呗？”

　　成事不足，反被将了一军，韩梦不免手忙脚乱，理了半晌言语，才吞吐地说道：“我……我呆几天就……不回家了，去亲戚家住。”

　　“哦，你亲戚家在哪啊？”王慧敏想乘机扯开话题。

　　韩梦叹了口气，很认真地说：“慧敏，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你对小武还有什么不满，不免说出来，你们这样，不累吗？”

　　“没……没什么，这样挺好的。”她感觉到有一种压力，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挺好？怎么挺好？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么？你非要这个样子么？”韩梦步步紧逼着。

　　“很……好！这个样子……很好！”

　　“那你吞吐什么？你们两个人都怕什么呢？自我认识你们，你们就是这个样子了，不累？该走的都走了，还需要这样吗？“

　　“也没什么。”王慧敏把声音压的很低。

　　“没什么！”韩梦哼哼的笑了几声，继续说：“一个要放弃，一个又没什么，算我自作多情好了！”说完把头转到一侧，再不理会她了。

　　两人径自走了半晌，王慧敏才轻声说道：“韩梦，你说这整件事，到底是谁……错了？”

　　“是我错了！”韩梦气愤地说。

　　王慧敏无奈，知是自己不对，只得道歉说：“好了，刚才是我不好，对不起！”

　　韩梦哼了一声，才说：“关键你是怎么想的？”

　　“钱学发喜欢我，我刻意躲了他，才弄出这许多事来。周武强又常来缠我，我不知道他是何心意，所以……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再加上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我真的……不知所措。”

　　韩梦叹口气说：“我早猜到了。风言风语你不用管，假的真不了。我也探明小武的心意了，他自是老实人，不懂什么心计，也没有太多的花心，只想交实在的朋友。你还是自己好好思量吧！”

　　3

　　晚风轻轻吹拂着，又增加了冬夜的寒意。北风冷啊！细细的小风，无孔不入，撞入怀中，使人颤出一身的冷汗。天上的云密布，遮住了星月，又增添了夜的黑色，也增添了夜的神秘。好一个黑夜！王慧敏骑在自行车上，独自行在旷野中。周边的枯树枝被风吹的“呜呜”作响，像谁在哭诉着，听得心里发慌，头皮发麻，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为什么，今晚总是心惊肉战，深呼吸了几次，也不能平静，总是有那么一种烦乱。她不敢胡思乱想，脚下暗自加了劲道，把车子蹬的更加快了，只是想尽快回到家里。回家的路上，该有一个村子，可走了如此长的时间，还是没有走到，该是在前面吧！但是前面却不见一点灯火。心下着了慌，车子骑的更快了。

　　又走了一会，原本顺风而行，但随着路途的转变，却突然转向了逆风。东北的冬天，刮得自是西北风，向南行走，不可能会有逆风。心里一惊，冷汗流遍全身。劲风一吹，更是冷的透骨。站下车子，四周巡视一圈，才发现四周是那么的陌生。极力的使自己冷静，却依然分辨不出东南西北来。

　　掉转了车头，改作顺风而行，——那个方向应该是南吧！边骑边观察着周围，越来越觉出害怕来。忽然眼前一亮，前方出现了灯火——前方有村子！快速的赶过去，一切依然是那么的陌生，仔细的观察着这个村子，仍是不知何处。走出了这座村子，任就顺风而行，不知要走到哪里。

　　前面有赫然出现了一片树林，心里又是一惊，周身又是出满冷汗。下车细看时，四周却是一片坟茔地。此时的王慧敏，已是极度的害怕，这一惊，更是不小，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了。她爬了起来，跳上车子，用力的骑起来，车子却“咯噔”一声，再去蹬踏，就跑空了——链子断了。她只能任惯性前行，只听得链子和轮子“叮当”撞击几声，车子就定在了原地，再不动了。她很惊慌，完全不知所措，满眼惊恐的向四周望着，四周黑茫茫的，一点光影也没有。她急的哭了，却无人听得见。她哭了一阵，渐渐止住泪，反复的重复着：“要镇定，要坚强，要走出去！”擦干泪，做了一阵深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试图推了推车子，车子却纹丝不动。索性把车子推到一边，向逆风方向而行，希望在刚刚路过的村庄里得到帮助。

　　老天终是不肯罢休，在她面前摆了一对绿莹莹的灯！她惊恐万分，紧紧抱住旁边的一棵树，死也不放，只是瞪大了眼，看着那一对绿灯渐渐地靠近！近了，又近了！她紧紧闭了眼，惊叫了一声。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喵喵”的叫声——是一只猫啊！她的心稍稍放下，努力想自己平静下来。放开树，又试图向前走了几步，却又听得“扑啦啦”的一声，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抱着头蹲在了地上。过了半晌，再没了动静。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腿上酸软的，直打颤。她一步步向前捱着找寻那个村子，可走了半晌，哪里还有村子？她又怕又累，折腾的筋疲力尽，索性坐在地上，再不起来了。

　　4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敏还没有到家。王家着了慌，王父亲自找到周家。

　　小武正在学习，听门外狗吠声，连忙出外查看，见是王父，忙叫一声：“王叔来了，快进屋。”

　　“不了，小武，你回来时看见我家小敏了吗？”

　　小武心中一惊，急忙说：“她还没回来么？”

　　“还没？”

　　“我是看着她走出校门的！”

　　王父叫声“不好”，急匆匆的跑回家去。小武转回身，叫周父说：“爸，王慧敏走失了，咱们要不要出去找找？”

　　周父一下子跳起来，一边快速地穿着衣服，一边急切地问：“什么时候？”

　　“放学就没回来！”

　　周母拦了一下说：“那野丫头，走丢了倒好！”

　　周父不及答言，同小武一起冲出屋，奔着王家去了。王父早骑着摩托出去了，周父也借了摩托，追了出去。向北骑了一阵，就看见王父回转，忙拦住询问，王父摇了摇头，周父说：“你回去叫邻居一起来找，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两下分开，周父载着小武自去寻，王父叫了人，也四处寻开了。

　　王母在家，往几个同学家打了电话，也没甚音讯，自是在家急得似热锅蚂蚁——团团转，又不敢轻出一步，万一小敏自己回来，也好快些通知他们。

　　周父的摩托放慢了速度，向北缓缓而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寻人最难。两人边走边喊着，哪里有应声？直寻到学校，也不见其踪影。学校中除了校长室，再没任何灯光。父子俩合计着，怕是从另条路走的，又顺着寻回来，却遇见向北寻找的人。众人无奈，只得四散寻开了。小武身弱，在车上直打颤，周父察觉问：“要不你先回去吧？”

　　小武抬头看了看阴云说：“这冰天雪地的，放心不下，还是继续找吧！”父子俩寻条小路，慢慢找过来，只找到一处村子。周父停了车，向村里张望了一阵。浓黑的夜里，显得那么寂静，不见一丝灯光，不闻一声犬吠，只透着冬夜的寒。周父又骑上摩托，说：“这里不见得有了，不用进去了。”

　　小武说：“我感觉还是过了这村子看看，她万一在呢？”

　　“她若是走迷了，到了这里，定是会求助的。”

　　小武终是放心不下：“咱们过去看看，也好放心。”

　　周父想了半天，终于向村里骑去。猛地看见西南方向树林中有火光，小武兴奋地说：“那里不是么？”

　　5

　　王慧敏自离了学校，便心烦意乱，不知不觉中，走错了路径，顺东赶来。东北冬天时只有西北风，向东来正是顺风，故没有发觉。那路径一直向东，又是旷野没分辨处，只当作南方。当路径转向北时，正是逆风，才发觉走错了。一时心急，调转车头时，便一路向南而来。一直行到这个村子，却是从未涉足过的，因此不识。她本心惊，一时忘记了求助，直走到这坟茔地中，坏了车子，又受了惊吓。本要依旧路寻找那个透着神秘的村子，却走向了西方，以此走得迷了。

　　她跌坐在地上，只当再无出路，心灰意冷。然而过了一阵，阵阵寒风穿过衣襟，直冻得身体瑟瑟发抖。15岁的她依然有着孩子的天性，只在心中呼喊着家人。家人！妈妈还在家中等着我回去！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求生的欲望腾然而起。然而寒风瑟瑟，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寒。她抱紧了双腿，希望能得到一丝暖气，寒风却依然循着间隙扑进怀中。手在外面冻得僵了，便放在嘴边暖暖，却依然不顶事，只得放在口袋中。这是什么？是火机！她一阵欢喜，没想到钱学发临走时还能救自己一命！她就近捡拾了柴草，用力摁下火机，引燃了柴草。火势渐渐大了，一阵阵暖意，扑面而来。她暖了一会，觉出身上的气力大了些，起身四处查看着，辨别着方向。这片树林有如迷宫，只找不到东南西北。她又抬头看看漆黑的天空，长长的吐着气。

　　远处隐隐的出现了一丝灯光，随之传来闷闷的车声，仔细听，是摩托！是爸爸，爸爸找来了!她极度兴奋，赶忙迎着灯光方向跑去。明亮的灯光晃得睁不开眼，她顾不得，伸出双手欢呼着。她明明听见车上的人也在欢呼着：“是她！是她！”

　　摩托停在她的身边，从车上跳下一个人来。她连续受了许多惊吓，初遇亲人，也顾不得许多，只是捉住了那人肩膀痛哭起来。

　　那人见她伏在自己的肩膀上哭，一时手足无措，却也不敢乱动，只任由她哭着，骑在车上的人也觉出尴尬，但看她哭得如此伤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伸手去按了一下车铃。铃声大作，真个把她惊醒，忙抬起头缩回手，擦了擦泪，止住了哭声。

　　“小敏，你的车子呢？”车上的人问。

　　她初时只当那是自己的爸爸，猛然觉出声音不对，才得知是周父。她内心一惊，知道自己失态，红了半边脸，幸好黑夜之中瞧得不甚清楚。她定了定神，说：“我车子坏在那边的林子里了！”

　　“没事！你没事就好！”周父说，“那你怎么走到这来？”

　　“我也不知道！”她的语音中又带了许多哭腔。

　　“没事就好！这不已经没事了么！”小武赶忙安慰。

　　得知王慧敏没事，所有人悬着的心都落下了。周父把王慧敏送回家中，王家人顿感歉意，连迎进屋中，沏茶倒水，殷勤照看。周父略坐一坐，便有意起身离去，王家人哪里肯放，周父只得说：“天也这么晚了，我也不必多留。王慧敏刚刚受了惊吓，该好好休息才是。”

　　王家人情知留不住周父，亲送出门外。临走时，王家人拉过小武说：“小武啊，明天放学时，等一下我家小敏行吗？”

　　小武点点头：“我不会再让她一个人走了。”

　　“那太好了！”王家人笑着说，“在路上你就多费费心啊！”

　　“那当然！”周武强很爽利地答应了，他的心里，早就期望这一天的到来了。

　　6

　　自从王慧敏走失之后，小武便加倍小心的守护着她。每天早上去她家里叫，晚上守在她们班门口，路上随处找些有趣的话逗她开心。王慧敏也就借此机会，放下那些不痛快的往事，解开心结，自然与他和好如初。周父买了一把手电，小武天天带着，再不担心月黑风高的夜了。但那手电却相当不给力，头一天充好的电，第二天就昏昏暗暗，照在近处，也只是剩下那一点淡淡的光点。小武无奈，把手电压得极低，尽可能使那光点亮一些。但那一点光点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的，小武只得搜肠刮肚，尽其可能的找些趣事来说。可说到头来，也尽是家长里短，哪有什么趣味？但这样的絮絮叨叨，在王慧敏听来，也不觉得烦厌。她明白这是小武的一片苦心，也倒省了自己一路的孤寂。回想起那个漆黑的夜，真是吓人，若不是他及时找到，后果将会是怎么个样子？她想着，不禁打了个冷战。

　　还在絮絮叨叨的小武，却敏锐地觉察出异样，立时住了话头，问：“怎么了？不舒服么？”

　　“哦，我没有！你刚才说的那个孔斌，不就是孔新她哥么？”

　　“嗯，就是他。”

　　“他让他老妹告诉我说要小心一个姓肖的，是怎么回事？”

　　“肖建？我也不知道！他还说些什么了？”

　　王慧敏很后悔问他，他既然不知道，就永远不知道好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自己的事，就要自己解决，为何要连累他？“啊，那个孔斌，真有那么搞笑么？怎么也没听孔新说啊！”

　　“你是不知道，那个孔斌真的很逗，也只有刘培……刘培……能比了……”小武的心口隐隐作痛，语音压得很低，好像被什么东西压抑住了，最后彻底消失了。

　　一说到刘培，王慧敏也是一惊，但心口已没有痛感。她看小武表情凝重，不免手忙脚乱，自己也陷入困境，被卷入了漩涡，挣扎不出。本想沉沉的叹口气，又怕他听后更加屈闷，只得暗暗地把气吐出。

　　沉默……自从两人和好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沉默！小武每次见到她，总觉出有无尽的暖意从内心中流露，总有无尽的话对她倾诉，现在两人却如此的沉默！寒风总是瞧不出个眉眼高低，依旧呼呼的吹得起劲，直吹得两旁干枯的树枝也跟着呼呼作响。手电依旧残留着那星星点点的光，不肯再亮一些。

　　“过去的事，你再自责……也无济于事……”王慧敏的话很轻，但风却支援了一股力道，重重的砸进了小武的耳朵，也砸在了他的心上。他的心紧紧地聚集在一起，很疼！

　　天空寒云密布，被寒风一吹，都聚集在一起，更加阴沉，更加具有寒意。她望向他。黑暗包裹不住他的痛苦，她甚至可以看到他面部的扭曲。

　　第二天一早，小武准时候在了她家门口。她透过窗望过去，只觉得他的形容憔悴了许多。她回过头去，一把握住一只手说：“韩梦，他的这个心结就交给你了！”

　　韩梦爽朗的笑着说：“放心吧！我的激将疗法还没在他的身上失效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