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相依为命

  高考一结束,辛安俊就跑到宿舍去找辛安娜。兄妹二人一见面,便抱头痛哭。辛安娜一看到哥哥,整个人突然就彻底崩溃了,那根绷紧的弦终于可以卸下来了,泪腺的闸门最大幅度打开,根本无法控制住如泉水涌出的泪水。哭了好长时间,还是辛安俊先停下哭泣,擦拭掉妹妹脸上的泪水,拍拍妹妹的肩膀,放佛下定决心,对妹妹说:“安娜,越是这时候,我们越是不能倒下,知道吗?”

  辛安娜缓缓抬起头,依旧泪眼婆娑地说:“哥哥,爸爸不可能杀人的,肯定是被人陷害了。”

  “唉,安娜,我高考前休息时间去见过爸爸一面,爸爸对我说自己是冤枉的。我相信爸爸。可是,爸爸实在是受不住严刑逼供,所以,爸爸的证词里,已经承认是自己失手杀死了魏晋。现在,被判20年有期徒刑。爸爸还说……”辛安俊说着说着,忍不住哽咽住,说不下去了。他想到当时看到爸爸满身的伤,十分憔悴的面容,红肿得厉害的眼睛,实在是难过之极。

  “爸爸说什么?哥,爸爸还说什么了?快告诉我啊。”辛安娜望向哥哥,焦虑万分,心里似乎被掏空了,彻底地没了重心。看到哥哥欲言又止的表情,她似乎也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爸爸说,自己虽然是冤枉的,但是,心里却很痛快。魏晋死了,终于释怀了。曾经有很多次,爸爸做梦都想杀掉魏晋那个老畜生,现在,也算是如愿以偿了。”辛安俊说完,狠狠地咽了口水,咬牙把眼泪收了回去。

  “呜呜……爸爸……对不起,安娜对不起你……爸爸,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啊……是我害得你这样……爸爸,真的对不起啊。”辛安娜再次大哭起来,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如果没有我的不小心,爸爸也不会记恨于邻居,如果没有我的割腕,爸爸也不会想着复仇,如果我能每周末都回去陪陪爸爸,爸爸肯定不会去干傻事的,都怪我,都怪我……哥,我该怎么办啊?我是不是咱家的灾星啊?”

  “安娜,你不可以这样。安娜,这跟你没有关系,魏晋那个老畜生是罪有应得。但是,咱爸的冤情,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洗清,听到了吗?”辛安俊说着,也一下子跪倒在地,狠狠地用拳头砸向地面,刹那间,手指上的关节处流出鲜红的血,他丝毫没意识到,继续砸向地面,直到地上出现了滴滴鲜血。

  辛安娜尖叫起来,“哥,你手破了。不要再砸了,不要……”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辛安俊扶起妹妹,拉着妹妹的手说,“安娜,接下来我说的话,都很重要,你要牢牢记住了。”

  辛安娜顿时屏住呼吸,抑制住悲恸,惊讶地看着哥哥,点点头。

  “安娜,不管你报考什么大学,你都必须认认真真地把书读完。千万不要被家里的事影响。哥哥已经厌倦读书了,不管考什么大学,我都不读了,你不要劝我。以后,哥哥会全力支持你读书的,所以,你不要担心。还有,安娜,爸爸的案子,我会慢慢查,你不要再插手去管了,你只要专心读大学,等大学毕业了以后才可以碰这些事情。听懂了吗?”辛安俊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话,等着辛安娜点头确认。

  “不,哥哥,我不要你辍学。我才不想读什么大学呢?我本来就不爱读书。你去……”辛安娜摇着头,很坚决地说。

  “安娜,你不听哥哥的话了,是不是?”辛安俊很生气地打断辛安娜的话,“这也是爸爸的意思,你就不要再跟我争执了。我已经买好南下的火车票,去深圳打工挣钱,同时,暗地里去查清爸爸的案情。这次,你必须听我的。否则,爸爸也会不放心的,我也会很难过的。”辛安俊说完,不等辛安娜答复,便拉着她,赶往车站,去探视狱中的爸爸。

  看着老家干净的天空,放眼镇上稀疏的人群,辛安娜开始学会静静地聆听——聆听岁月剥落的声音,看着幸福凄然而去的背影。此时此刻,只想在自己劳累的时候,欣赏一下曾经也在舍身追忆蝴蝶的女孩……直到顿悟的那一秒,辛安娜算是真正明白了:原来,每一只蝴蝶都是一朵花的轮回。是否有一天,我也会有一双斑斓的翅膀,在天空中蹁跹舞动,我期盼已久的家人团圆、幸福永伴的梦,还远么?冬天都快来临了,我的梦,它何时才能走近我?看着路边一排排的树苗,看着白色垃圾旁嗡嗡的苍蝇,辛安娜内心一颤,每每思念妈妈的孤寂时刻,她都会让自我在一些画面和音乐中剥落,她知道空气中已经开始散发出那种发霉的味道,这或许是时光在毁灭么,或许是自己的命运在毁灭,而她,不想听任自己的毁灭……

  读大学,对于一个没有精神和爱情寄托的女孩来说,那股勇气从何而来,辛安娜无从知晓,也不晓得将来能否走下去。只是明白,不读的话,自己会后悔和难过;但是,读的话,支撑何来?目的和现实可行性似乎也不够。尤其是没有安定的未来,同学暗笑我自嘲,安慰的歌喉始终不哑,痛心的挽救之声总在回荡,似乎大学之梦会让自己成为恐怖之物和世界上的第三类人群。

  哥哥是个男孩子,读书,干大事业,是理所当然的。自古以来,智慧是在汗水中闪光,理想则是在竞争中实现。唯有知识才能让悠远的历史连成兰所,唯有智慧才能让庞大的人中产生凝聚,也唯有读书才能让广阔的土地长存文明的火种。所以,哥哥,必须去读书。辛安娜想到这里,已经按下心意,自己要支持哥哥读书。

  不管是今年,还是明年,反正,哥哥必须去上大学。辛安娜内心有种冲动和欲念,想要唤住行云,借一阵风,把自己的所想所能所知道的,给这世界上所有困惑的人,思绪就在黑色的键盘下远行。年轻的心早已忘记了讴歌和欢畅,早已没有了屋檐遮风挡雨,路在何方?辛安娜深谙,自己只身独闯心灵孤岛已久,海浪翻滚,自由徜徉,前路迷惘,瞬间射亮,迷雾消荡,厚重填囊!

  这样想着,不知觉已经到了监狱探访室。辛安娜和辛安俊坐在椅子上,四目紧紧盯住探访室入口处。不一会,出现了身影和脚链的声音。“爸爸,是爸爸。”兄妹俩同时喊出来。

  “安俊,安娜,我的好孩子。”老辛失声痛哭起来。

  “爸爸,为何给你套上脚链?不是很多监狱都不用这个吗?这样走路,脚不是很重很重吗?”辛安娜忍不住好奇心,不禁问道。

  “孩子,没事儿,这个一点也不重。这里,据说杀人犯全部要带上脚拷、手铐的。没有关系,你们俩放心啊,我在这里吃得好、睡得也好,你们不用操心。”老辛擦着眼睛,说道。

  “爸爸,都是安娜不好,让爸爸受苦了,对不起,爸爸。”辛安娜忍不住恸哭起来。

  “傻孩子,别哭别哭啊。爸爸在这里挺好的,好好表现,会减刑的啊。好了,安俊,你快点带妹妹回去吧。”

  “爸爸,爸爸……”兄妹俩对着老辛的背影大声喊叫着。那场景真是让人心酸。

评论
  • 金兵 作者

    几乎将笔者年轻时期原创诗歌的一半,都用在此小说中了。希望得到批评斧正。继续创作中……


  • 贴近生活,构思清晰,,很棒,加油!


  • 看情节好曲折,得空细细拜读。加油。


  • 很不错,很励志,很真实,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的。很喜欢,希望更新,加油


  • 很不错,很励志,很真实,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的。很喜欢,希望更新,加油


    金兵 作者

    回复 @太平之阳: 谢谢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的,也很喜欢你的文章,期待有机会多交流


  • 金兵 作者

    《老辛家的复活》,将成为一本拯救之书,一本信仰之书,一本永不畅销但永不过时的书。我选择了用虚构来讲真话,用文字来激发生命活力。了解我的朋友们都知道,我不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我只是想借此为现当代的农村留下原汁原味的“触感”,为当下的公务员、律师行业提供一些真实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