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的

  一个星期过去了,王馨除了那个晚上鬼哭狼嚎一番之后就安安静静的继续每天都上自习去了,再也没有提过分手,顾宇崇或是琳了。苏瑾甚至觉得那天晚上是一个错觉,但是两人确确实实是分手了,而且是王馨先提出来的。这还是从顾筱箐嘴里知道的,顾宇崇为此来找过她好几次,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暑假很快就来临了,苏瑾打算跟陆成请半个月的假回家一趟。陆成倒是爽快的批了,后附一句,我也回去一趟。苏瑾这才想起陆成和她同是莞镇的,虽然一个在镇子的最北边一个在最南边。

  出发的日期定在了7月4号,公司这时已经基本走上正轨,所以苏瑾也没有什么项目要交接的,陆成也就是简单的安排一下公司的运营和暂时负责人,两人就出发了。

  莞镇的夏天的确是热得很,一出飞机场就看到烈日当空,又是一个桑拿天。苏瑾在麦当劳买了第二个半价的甜筒,给了陆成一个,两人边舔着冰淇淋边向出租车的区域走去。

  “我们各奔东西吧”苏瑾看着和她并排走的陆成说到。

  陆成看着苏瑾想了想说道,“我先送你回去吧,现在天色还早,我父母都不在家”

  苏瑾本还想说点什么,陆成就已经拦下一辆出租车,向苏瑾投以询问的目光,“你家的详细地址”

  苏瑾只好一五一十的回答了,然后乖乖的上了出租车。司机看他俩人只有一个行李箱便多嘴的说,“小夫妻一起回去看父母呀?你们父母还是蛮幸福的”

  苏瑾愣在那里,急忙澄清说,“我们不是夫妻,你误会了”

  司机一副不信的样子,抿着嘴偷笑,“也是现在小情侣都不那么早结婚”

  苏瑾还想反驳来着,却听到陆成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不相干的人的话何必在意呢,再说你就那么不情愿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吗”

  苏瑾听他这番话细细思索一下觉得是有道理的,于是就呆呆坐着,任由司机一个在那里家长里短的絮叨。

  车子开过一条青石板路,直到尽头就是苏瑾的家了,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南方郊区寻常人家的小院子,两层的楼房,院子里也不像其他人家那样养了些猫猫狗狗的,所以显得十分孤独寂寥。

  陆成见苏瑾站在门口迟迟不迈出步伐,以为是在等自己走,于是他知趣的说,“那我先回去好了”

  苏瑾一听知道陆成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客人都到自家门前了,那就不请人进去喝杯茶,歇一会的道理,苏瑾还是知道这点待客之道的,看着陆成说“等会回吧,都到这了,进来喝杯茶吧”

  陆成对出租车司机打了个手势,司机便瞬间秒懂,歪着嘴笑着,明明是两口子还装生分, 然后就开车离去了。

  苏瑾掏出已有半年没用的钥匙,深吸了一口气,打开大门。正如苏瑾所预料的那样,下午四点光景,家里没有人,没有一点家的气息,甚至冷冰冰的让人觉得害怕。

  苏瑾突然想起什么,走向厨房的柜子,在柜子的中间层找出龙井茶,家中一般都将茶叶放在第二层这个中间位置,一来可以防潮,二来可以防止太阳曝晒。看来这个习惯至今没变。

  苏瑾又在柜子的底层翻出茶具,开始泡茶。其实南方泡一壶茶是十分讲究的,对水温要求很严,而且茶的分量,过滤都是有自己的一套的。苏瑾记得很小时候,母亲就会这样一套泡茶的技艺,就跟在茶馆里的茶表演一样。

  当然苏瑾是不会那一套的,她想或许母亲能够活到现在她就有机会向母亲学了,但是这都是臆想。苏瑾现在只能简单的用滚烫的开水将茶叶过滤一遍,再用稍微温一点的开水沏茶。

  陆成在客厅的木质沙发上坐着,环顾着四周,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农家小院,在莞镇基本随处可见。院子里的有两棵芒果树,其中一棵树上吊着一个荡秋千,秋千是由两个锈迹斑斑的铁链支撑着,底部是一块发黄的木板。

  苏瑾端着茶具出来,见陆成在看院子里的秋千,一边把茶具一件件摆在桌上,一边解释说,“那时我五岁那年我爸给我弄的秋千,后来就没再玩过。”说完茶具都已经摆完了,“喝吧,这可是我爸珍藏的龙井,尝下我的手艺”

  陆成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是家乡的茶的味道,他已经好久没喝过这样的龙井茶,虽然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送茶给他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是莞镇的龙井总是不一样的味道,入口有点涩涩的,含在嘴里的时候觉得也觉得平常,完全入喉头下去之后才方觉得清甜。

  “我爸常说品茶就跟品人生一样,先苦后甜才有滋味”苏瑾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人走路的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咿呀咿呀的扁担声。苏瑾就像小时候一样本能的对着院子外喊了声“老爸”, 苏瑾知道他肯定又去摘玉米了,满满两筐不是黄色就是白色的玉米。

  然后脚步声和咿呀的扁担声更近了。

  苏瑾抬头一看,不觉眼眶泛红。挑着扁担从门外进来的正是她的父亲,他的皮肤由于常年暴露在太阳下已经黝黑的让人记不清原来的肤色,眼角的皱纹就算不笑都很明显,还有已经看不到几根黑发的头发。

  他往沙发上一瞧果真是苏瑾,苏瑾身边还坐着一个长相俊秀的男人,他裂开嘴就笑了,“阿瑾呀,田里的玉米好像知道你要回来似的,一个个都熟透了,我待会给你们煮几个过过嘴瘾”,说着就走进厨房。

  苏瑾从小到大最爱吃的就是玉米了,为此他特意收拾出来一亩田给她种玉米,每次她回来,他都会下地里摘最新鲜的玉米给她解馋。她知道今天也不例外,上午给他打电话说要回来,下午他肯定就钻田里摘玉米了。

  苏爸在厨房里把几根玉米洗干净放在锅里煮,然后擦了个手就出来了。看到客厅里两人都在默默喝茶,便试探的问,“苏瑾这位是?”

  苏瑾看老爸盯着陆成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多了,赶忙解释说,“他是我老板也是莞镇人,顺路一块回来,我就请他进来坐坐”

  苏爸拿起一只杯子倒了杯茶,先闻了一下,然后慢慢品了一口,“阿瑾,沏茶的水的火候还不够,茶叶也放多了些,太浓重了。要说还是你妈泡的茶……”他突然停住没有接着说,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苏瑾知道他想起老妈了,长这么大在她记忆里只见他夸过老妈泡的茶,别的人哪怕是茶馆泡的茶都能挑出一两分毛病出来。

  苏爸喝完这口茶便把杯子轻轻放在桌上,端详起陆成来,要说陆成的长相也算是万里挑一,但他只觉得陆成的眉骨硬朗,有股不安分的气息,但转念一想做大事的人大抵都是这样不安分的吧。

  陆成感觉到苏爸在盯着自己看,便先开了口,“叔叔好,您的龙井真是不错。”

  苏爸笑着说他有眼光,两人一来一回又聊了几句,期间陆成还尝了苏爸种的玉米,果然比市面上的要甜许多。天色渐黑,陆成便打了一辆出租车,往自己的家里去。

  陆成盯着旁边座位上的这一袋玉米不禁嘴角上扬,莞镇他已经近两年没回来了,当初他在他爸面前立过誓,不闯出一片天地绝不回家。他通过车的后视镜看着自己的面容,已经完全没有了两年前的孩子气,更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他看着看着不禁想自己这算是成功了吗?可不知为何心底总是不踏实。

  这晚苏瑾躺在自己从小到大睡的这张床上,心跳却是出奇的快,她尝试着不去想任何往事,关于母亲,关于五岁的自己。她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次自己在梦魇中挣扎,她不想逃离了,她要突破这个梦。于是她紧紧闭起双眼,无论身体在黑暗中如何颤抖,无论梦里的世界多么可怕,她都决意不睁开眼睛。

  苏瑾感觉到阳光照在眼皮上热热的感觉,于是她缓缓睁开眼,她没有用手挡着阳光,而是朝窗外阳光洒得到处都是的院子看,然后她眯着眼笑了,这的确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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