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相依为命

  ——我和妈妈在一起时,只有两个人,而那二个人的世界,

  我不知道孤独,不知道痛苦,好像只有温馨……。

  

  离别总是伤心的。早上起来,周愚做了在这儿的最后一顿饭,好像大家都没有什么胃口,匆匆地随便扒拉几口就都离开了桌子。

  桦哥和鲁安坚持一定要把她们母女俩送到车站,汪函好像感觉到什么,吃好早饭就一直拉着鲁安的手不放,鲁安走到哪里她就跟随到哪里,妈妈伸出手拉住女儿的手,女儿使劲抽回来,让妈妈简直哭笑不得。原本是想让桦哥和鲁安送她们到汽车站,看到汪函的样子,鲁安不忍心,于是提出一定送她们到火车站。

  临走周愚和汪函告别了熟悉的这个半山腰的古庙,佛堂前的草地、松塔树、还有牵牛花、山野花……,再见啦……。汪函最后竟然用小手抚摸了那七个小矮人和白雪公主,那认真样子令鲁安好心疼。鲁安从白雪公主树上折下来一段带着新叶的树枝给汪函:“今后看见这根树枝就是看见了七个小矮人和白雪公主,不开心了就拿出来看看,你就想起了这儿,你就高兴了,记住啊……”,汪函点点头接过来紧紧地攥在手里。

  太阳出来了,阳光灿烂,万物复苏,田野一片新绿。在下山的路上,鲁安背着汪函,一路歌声一路笑声,轻快的脚步颠簸在崎岖不平的山路十八弯上。他们把白桦和周愚远远甩在后面。到了山下,眼前一片勿忘我花,鲁安放下汪函,两个人奔跑到那一片花海中。鲁安给汪函摘了几朵勿忘我花,他蹲下来问汪函:“知道这个花叫什么花嘛?勿忘我,是勿忘我花,这个勿忘我花有一个千年留下来的故事,汪函想听吗?”汪函像鸡捣米似的使劲点头。

  于是鲁安拉着汪函的小手慢慢的讲起来:“听说,在一片荒芜的原野上,风在微微的吹着。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拥着走在风中。他们手拉手愉快的享受着这温柔的风的抚摸。天是那么蓝,云在轻轻飘。忽然,一朵和天空有着同样颜色的花,在远处轻轻的摇动。那个女人停止了脚步,她看见了花,看见了那朵不知道名字的花。男人向蓝色走去,他明白女人的心,知道这朵花应该别在她的发髻上,他爱她。

  但是,当男人摘下这朵花时,脚却无法移动,他陷了进去,陷进了沼泽。女人拼命的冲了过来,像风。男人转过身子,摇动着头示意她不要过来。女人站住了,泪,却在脸上奔跑。男人举起了花,微笑着对她说:勿忘我。男人的脸与地面越来越近,手里的花却越举越高。

  女人跌倒了,双手捂着脸,指缝间滴出的泪,淋湿了原野。风,依旧吹着,吹着女人的泪,吹着男人留在原野的最后一句话。于是,这朵花融进了爱,这朵花有了蓝幽幽的名字:勿忘我……。瞬间田野里长满了那蓝幽幽的勿忘我花,像一片海洋。

  从那以后, 心里有爱的人都会想起这一朵朵普普通通的小小的勿忘我花,因为它是用爱的泪水浇灌而成,所以它会开在有爱的人的心上。”鲁安的故事讲完了,汪函抬头看着鲁安用非常小的声音说道:“勿忘我……”鲁安惊奇的第一次听见了她的声音,高兴的伸出手把她高高的举起到自己的头顶:“谁能够说自闭症是无法治愈的, 我们汪函会说话啦……。”鲁安骄傲的大声说着,他放下汪函,采择了一朵勿忘我花别在汪函的头发上,那安静的蓝色的花和汪函融合在一起,远看活脱脱是一个纯洁的小天使。啊,这个小天使……。等到他们回到路边,看见白桦和周愚从山上走下来,鲁安激动的告诉他们:“会说话了,汪函刚刚说话了……”

  在山下汽车站,周愚真想对着桦哥说:“桦哥,跟我走吧,……”她多么想有一个实实在在的亲人在身旁,共同和她走完后面那艰难的生活历程,然而她还是紧紧闭住嘴巴,没有敢说出来。桦哥更是感到生离死别的痛,想着那二十年后的那一天让他又拥有了世界上唯一的亲情,然而相见就只是一天,这一天之后,一别就又是四年,这四年中又有了多少的期盼和变化?四年后的今天,几乎变成永别,是愚妹飞过来救了我,愚妹啊,……,他此时感慨万千,却说不出一句告别的话。

  惜别的场景无以言表,此处无声胜有声,桦哥和愚妹都在心里相互祈祷祝福,那相依为命的一根藤维系着双方的灵魂,不离不弃。这时桦哥真的想忍住痛对愚妹说出:“忘记我吧,去寻找一个实实在在的寄托,去寻找一个实实在在的归宿……,” 然而他不敢,他没有勇气说,他更加害怕这不经意的话再次伤害他的愚妹,他那无奈痛苦的眼光扫视着愚妹那孤独的身影,几乎让他窒息。

  “汪函,你看,那边山上就是哥哥住的地方,你回家了,看见山就是看见哥哥了,哥哥不是离你很近吗?不哭,我们不哭。……”鲁安站在火车的车窗下,面对车窗里掉眼泪的汪函说着。“看着哥哥的眼睛,对,就这样,就这样去看你周围的一切,你就会感觉哥哥在你身边。”

  突然汪函嘴巴张开:“哥……哥哥……”,她竟然叫了一声哥哥,鲁安和周愚都被这声音震撼了。“哎……,哥……哥哥会记住你的。”火车一声长鸣启动了,有节奏的往前移动。留下了空旷的站台和空旷站台上追赶火车的鲁安。

  一生中第一次听见有人叫自己哥哥,哥哥,我是哥哥了……。鲁安坐在返回的汽车上,激动的一路上乐滋滋的,当他下车在往山上跑的时候,竟然得意忘形的对着山喊着:“我是哥哥啦……。”那山里的回音拖的长长的:“我……是……哥……哥……啦……,啦……。”他这样喊着跑着,突然想起了妈妈。他和妈妈说话了:“妈妈,每一次想起你妈妈,我都会安静下来,我这时好像特别想你,我的妈妈。”

  于是他在山坡一棵倒在地上的树干上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山峦,层层叠叠,覆盖在山脉上的植物郁郁葱葱的在春天的绿色中峥嵘。太阳挂在山上最高一棵树上,蹦、蹦、蹦的几下就沉落在山脉的后面,从后面射出的光芒把山脉远处天边的云彩印染的五彩缤纷,世界好像更加亮堂。

  鲁安坐在树干上想着:“我生命中相依为命的妈妈,在她生命垂危的时候,把我又交给了我现在相依为命的人,——这个我生命概念里从来不存在的人,这个我到目前为止不曾叫过一声“爹”的人。记得我懂事开始,妈妈就没有过开怀大笑,只是每次在见到我时才慈祥的对我微微一笑。记忆中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妈妈有什么亲朋好友来往,总是孤零零的和我相依为命,可是在我的生活里就从来没有过孤独的感觉。

  妈妈想尽办法让我吃好穿好,她的衣服破了就自己补一补,可是从来不让我穿打补丁的衣服,她情愿自己饿肚子,也要让我吃的饱饱的,把我光鲜活亮的展示在世人面前;妈妈总是屏声静气给我讲她以前看过的书,给了我一个天外有天的广阔天地;妈妈看见了乞讨饥饿有病的穷苦人,总是让我拿出家里的吃食,有时候甚至是我们当时唯一的口粮,使我有了对人的仁爱之心,又让我后来感受到别人对我的仁爱之意……。这就是我的妈妈。可是我妈妈的爸爸……;可是我现在的爸爸……;可是我的爸爸的妈妈……;还有刚刚走了的汪函……;还有汪函的妈妈……;还有……,还有许许多多……,他们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相依为命的链接吗?

  我和妈妈在一起时,只有两个人,而那二个人的世界,我却不知道孤独,不知道痛苦,好像只有温馨……。就算是后来和老兵叔叔相处的几年,我们也好像只有温馨……。哦,可是,现在这些突然展现在我眼前的事和人,为何总是让我看到和感觉到有那么多的痛苦和不幸?我对着这么多的为什么,几乎搅浑了我。

  我到底是谁……?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该往何处去……?在我眼里,就这么区区几个人,怎么就搅和出那么大的一个世界……,是世界,是一个大世界……,一个我不曾领悟过的世界。还有那个外星人汪函,那么单纯可爱,然而好像总是模模糊糊的,难道妳真的是从外星过来的吗?

  我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山脉,想着那山脉后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再往后那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五彩的晚霞彩虹,惊艳而神秘……,难道汪函就是从那惊艳而神秘的天边过来的吗?”天空开始黯淡下来,远山层层叠叠像是一幅幅水墨画,模糊中沉淀着清晰。”

  他一口气跑回家,进了家门,看见他的“爹”盘腿闭目坐在屋子中央佛堂的草埔上,他一手直立胸前,一手拿着一串念珠熟练的用几个手指头一颗一颗的盘着珠子,他的嘴巴熟练的蠕动着经文,眉头却不时的抽动一下,好像在祈祷好像在赎罪,那一颗一颗盘着珠子手指头,更好像是在盘拨他心灵的琴弦……。旁边的方桌上摆放着两盘菜和一碗粥,应该是给鲁安留的晚饭。白桦看见鲁安进来就停止了手中盘着的珠子,蠕蠕的说到:“累了,先吃饭吧。”哦,这个屋子里相依为命的两个男人。

  晚上鲁安睡在他旁边,总是离他远远的,就那么一个五尺床,中间宽宽的一道床铺空着,像是一道鸿沟把他们阻隔在两个世界里。鲁安想起他和妈妈在一起,也是这么一个床,他总是紧紧贴着妈妈,妈妈的气息是那么的甜蜜,妈妈的体温是那么的温暖,那相依为命的温馨总是让他安然睡到太阳出来。晚上他做梦了,梦见和妈妈温暖甜蜜的睡在一起。

评论
  • 很不错,已赞!


  • 溜达一圈,很不错,加油!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晓梦: 谢谢晓梦鼓励。我会加倍努力。珍惜眼前哈!


  • 写得不错的,加油,有空再来细品。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文从非来: 谢谢您的关心,希望点评支持。共同努力提高。


  • 书名可以再修改一下,目前不够醒目。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葛红兵: 谢谢葛老师。我是觉得题目和作品内容有一些偏差,但是也想不出更加好的,希望老师建议,帮助我开阔思路。。。


  • 已经跟踪一段时间,非常不错!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葛红兵: 谢谢葛老师的关注和支持,我会更加努力的。


  • 乗舟前行 作者

    艰难的历程,第一次这么疯狂,终于完成!谢谢大家的支持,帮助!继续努力😊


  • 我是你们两个的心理同龄人,哈哈😄加油


    回复 @沉默已有罪: 哈哈……你已经完成字数了吧。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沉默已有罪: 谢谢支持!共同努力😍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沉默已有罪: 加油,给我提提建议。谢谢支持!


  • 我们应该是同龄人,我们互相加油,一起努力!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云舒丫丫:好的,加油!!!认识您很高兴,希望多多指导。


    回复 @乗舟前行: 向你学习。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云舒丫丫: 谢谢你,我的指导老师!一起加油!!!


  • 乗舟前行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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