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婉琼孕期第一周。

  在这一周里,胚泡由输卵管的壶腹部到达了宫腔,在宫腔内悬浮着,并且继续以很快的速度分裂着,生长为卵裂球。

  此时的婉琼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每天的生活犹如昨天的拷贝,不同的一块盘而已,内容没有任何新意,起床、入厕、洗脸、吃饭、刷牙、换服装,因为身份关系,打扮得又不能随心所欲,只能望衣兴叹。然后对大衣柜子里的衣服怀着深深的眷恋和美好的憧憬坐上马武的自行车,投入到了熙熙攘攘、纷纷扰扰的大街上,再一头扎进了神圣而伟大的祖国教育事业中去。看护着班上三十几号的学生,张起嘴来装博学,闭起嘴来装严肃,抬起头来装威严,抵下头去故做沉思状。反正要把别人教育成木乃伊,首先要把自己塑造成木乃伊。可是一旦背离了学生和校长的眼睛,和那些与自己要好的女教师在一起的时侯,一切又都会被抛到脑后,大胆地说笑,开怀地放肆。原来人是需要放肆的,否则,人真的会变成木乃伊的。

  婉琼孕期第二周的时候,胚泡已经附着在了她的子宫壁上了,并向宫壁内层快速生长。此时的婉琼已经感觉到了身体有些轻微的不适及疼痛,阴道分泌物徒然增多了,还出了少量的血,但他未加在意,以为这是一种正常现象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些时侯自然就会好的。

  她依然快乐地上着自己的班,表扬那些听话的孩子,批评那些不合皆的音符,关键是这些淘气包子给自己正常的工作带来麻烦,犹如一个指挥家,谁不希望一首曲子顺顺当当地下来呢?可是有几个跳动的音符难道说就不是曲子嘛?难道说就不好听嘛?婉琼不去细想,反正你们必须都得听我的,我是老师,你们都是木偶才好呢!可以随意摆弄。自己用不着废神去细想谁对谁错,我的地盘儿,听我的。

  她没收着男生的玩具和女生的明星卡片,回到教室里便加入到对昨天晚上的电视剧的讨论之中,哪个人物好,哪个人物坏,哪儿个丑啊丑,哪儿个帅又派。哪个明星吃萝卜,哪个明星爱白菜,谁又离婚了,谁又正在谈恋爱。男人女人和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搅和到一起,不管高低大小,贫富贵贱,一律任我评说。一听见校长的脚步声便立即各就各位,做伏案奋笔疾书状。原来人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啊!

  马弓刀老汉此时最惦念的就是老友胡天寿,老家伙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据说是去了丹东大儿家,可是一晃这都三个多月了,要按那老家伙的脾气,早撂杆子回来了,怎么连个信儿也没有,不行,得看看去。体育场时里没有咱就去他家,小儿子两口子总该知道信儿吧!马弓刀一边犯着寻思,一边走进了体育场,场子里有十几个老头儿在打门球,此时老于正击球入门。与往天不同的是旁边坐个老太太,怀里抱着个球杆,看老于打球。老于见马弓刀走过来,连忙打招呼,问他今天怎么没带球杆,马弓刀笑笑说:“随便走走”,便凑到了几个聊天的老头面前。那几个人正哆哆嗦嗦地说着什么,马弓刀听出来是谁爬了烟囱。可是,看了看这一伙人也没见少谁。一问,大惊,老胡同志已经一命归西了。刹那间,马弓刀觉得一股冷汗顺脊而下,心头似有一块石头压上了胸口,喘了好一会儿才上来这口气儿,什么?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时侯死的?马弓刀刚倒上来几口气儿,急忙问道。大概是大前天的早晨八、九点钟的样子吧!老胡卒于不明病因,今天一早儿,家人就把胡天寿的小匣子搬了回来,老胡重归故土也算叶落归根吧!老于走过来拍了拍马弓刀的肩膀:“大哥,有吃的吃,有喝的喝,有穿的穿,有戴的戴,该玩就玩,该乐就乐,瞧见没?说不定哪一天,咱就估得拜撒由那拉啦,可别到另一个世界换活法去,那呀!没这儿好”。马弓刀一句话也没说,背着手走了。谁都看见了,一直很硬朗的他,今天有些背驼了。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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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笔不凡


  • 或者多了只蝌蚪 ,


  • 最后一段多了个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