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菊花 ( 第三卷) 结束篇:富水湖湖畔之别

  张家六兄弟的尸体在富水湖湖畔放了七天七夜。就如富水湖的死鱼一样,烂得逄臭喧天。加以七月天气还热,通山县各个村落的人都赶马越岭的来看热闹。将富水湖湖畔围得水泄不通。望着六具年轻健硕的男性肌体,人们无不疲惫而叹息,甚至神往。

  男性的肌体经过水的侵袭,闪现出种前所未有的纯洁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起他们在生时,是何等的英俊潇洒,堂堂相貌!

  就张家六弟兄,最大的张五一不过三十,最小的张五八,只有十二。而死去的六个中最小的张五六不过二十……唉!张家老父母早不省人事的被送进了医院,不知是死是活。张家的妇人们人人个个都失去了素日的跋扈与能干。如呆瓜一样木头木脑的围着死去的男人们赶苍蝇蚊子,连哭都不会哭……突然又会发出一阵阵惊哭的,无不将看热闹的人的心都撕碎了。

  金菊花的心也哀痛得一片麻木。她做梦都想不到,昨天还有劲有力,与她在棚里相亲相爱的张家兄弟,今天就横尸遍野!张家老七老八,一个十五,一个十二,年岁不大,个头却是一个成年人的高大魁梧,一律继承了张家大妈的身材与性格,温柔多情,而风度翩然,个个都是当模特的好料。可惜生错了人家。两个后生子捏着拳头,拿着钢刀与铁钎,要去富水湖找包头拼命。就菊花村,谁知道富水湖的包头是谁?

  金菊花揪心的拉住两个小年轻,一再细声细语的劝说,生怕他们鲁莽的行事,会如他的哥哥们一样丧失性命。实说平日包富水湖的人放出过话来。叫他们不要再去富水湖捕鱼……他们就是不听……

  实说张家兄弟出事的那天晚上,肖碧清回来找过金菊花。浑身湿透发抖的,头上钻满了草叶子,不知被什么吓得语无伦次。金菊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听清楚肖碧清说的事情。连忙跑到田小菊家告知张家的妇人们。等她们东拉西扯的赶到湖畔时,天已微亮,张家弟兄的尸体已被担水的菊花村人打捞起来了。

  你道肖碧清回来跟金菊花说什么?

  肖碧清本准备随同张家弟兄一起出船到富水湖打鱼。只是慢了一步。七月的星空下,富水湖一片浩渺宁静,一阵阵呢喃喘息。湖畔的野山菊低声的吟歌,河滩的芦苇在轻轻的轻轻的荡漾,将平静的湖面也荡漾了起来。富水湖里的鱼偶尔跳出水面,在月光下一闪就不见了。

  张家六兄弟先到富水湖,将船只抛锚,将鱼网安置好,打亮手电筒,将穿着雨裤的身子在船只周身浩得清响,准备出发。突然一个弟兄在湖里不说话了,然后一个下去,喊了一声,我的妈呀,也不说话了……就这样,肖碧清在月光下,清晰的看见张家六弟兄下了富水湖,没再上来。肖碧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往富水湖湖畔跑,还没到岸,只见富水湖宁静的水面飚来一只小乌龟船,应是汽艇吧!汽艇飚到张家兄弟的船只旁边停下了,一个人上了张家兄弟的渔船,将船上的线索扔下水,系在张家兄弟的腰间,然后收拢一卷电线,上了汽艇,一飚的,一忽儿,就朦胧了身影。如一个天外来客。

  肖碧清从没看见过汽艇,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知道张家六兄弟下了富水湖,就没再上来。他害怕极了,在逃回家的路上不知觉的摔跤了,摔进了河滩野草沟地里,好不容易才爬上来……

  人们赶到富水湖湖畔时,张家兄弟的尸体还是温热的。甚至还气息郁郁的仿佛没死。只是绳索系住了他们的身体,只是他们都在昏迷的状态,又被长时间的沉在水里,窒息身亡。

  菊花村人将张家兄弟的尸体放在富水湖湖畔七天七夜,为什么,就是为给他们讨个公道,查出真凶。只是一个星期过去,仍没丝毫进展,甚至连包富水湖的包头是何人也没找到。富水湖一直都是公家自然地,这到底包给了谁?老百姓知道个鬼!只知道气息跟从前不一样了,不准湖里打鱼了……眼看张家六弟兄就要永远含冤而死。但愿老天有眼,七月里来场雪,将这沉冤的灭门奇案查个水落石出。

  但富水湖依旧平静阔达的,并不知人间丑恶事。也不知昧着良心谋命的真凶到达是谁?

  (富水湖系长江中下游南岸的大支流,发源于九宫山和太阳山,为鄂南三大水系之一。富水湖宽广处烟波浩瀚,似洞庭之坦荡;狭窄处曲径通幽,赛漓江之奇美,美在青山绿水;两岸群山林木覆盖,绿树映青山,青山染绿水;百鸟和鸣,悦耳动听,极富野趣,环境清幽静谧,空气清新宜人,两岸青山起伏,对水梳妆竞秀,青峰翠影映照湖面,山在湖中走,人在画中行,嫩绿的湖面,像玻璃一样透明。曾有人誉之为“鄂南小漓江”。

  在饱览九宫山胜境风光之后,再来富水湖,泛舟湖上,置身于湖光山色之中,这绿湖碧水将洗去您的疲劳和汗渍。富水湖和九宫山是一首山水交响曲,遥相呼应,相得益彰。)

  就这天然美景与资源,富水湖的包头可非等闲之辈。且不止一个包头。能包到富水湖的人,随意杀人放火的人,是一般的角色吗?菊花村人闹了一个星期,连包湖的中级领导都未见着,就见了几个富水湖湖面忙碌的小伙计。一问三不知,根本不知道富水湖的老板是何人?他们只管喂好自己的鱼,打好自己的草就得了。

  富水湖浩瀚的湖面浩渺无穷,茫茫无垠,谁知道它的主人是哪个?

  菊花村人是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应。张家又没有一个当大官的。表亲叔亲的都没有。一个主事的都没有。就由金菊花、肖碧清与菊花村村长主持着。张家是菊花村后来人口,在菊花村没有根基。张家老父母是老湖南山区的。典型的湖南人,说话叽里呱啦的根本听不懂。他们自勤爬苦做,勤俭节约,养儿育女,安分守己,才有了今天。八个儿子也不似人家的武皇跋扈,谦谦君子一般,都娶了媳妇儿,做了楼房,是菊花村的良民。过过自己平民百姓家庭的日子还好,出了这样的大事儿,如何是好?

  可怜的张家妇人象做梦一样,就失去了男人。可怜菊花村人也象做梦一般,毫无办法的把发臭的张家六弟兄安葬了。经过七天的闹腾,官方始终没来一个人,也没看见任何政府机关的人来过问。张家六弟兄就活生生的好似鬼打死了一般。

  张五福作为张家唯一的亲人,远房的堂兄弟,钻了死去媳妇儿肖碧丽的光。肖家才操纵菊花村人拼熬了七天。下葬哪天,上面来人了。强蛮的将张家六弟兄的尸体拉到了化尸场化了。就留六个骨灰盒送回来。倒省了一笔化尸费。

  唉!这张家弟兄死了百了,只留着他们年轻媳妇儿成了寡妇,拖儿带女的,如何是好?

  金菊花与张五福走在富水湖湖畔的沙滩上,望着成群的白鸟飞来飞去,飞来又飞去。心底不仅万分感叹。旧情复燃。在湖畔的草地上摸索着弄了一盘。湖畔的野山菊红红的似血。弄完后,金菊花就请求张五福把田小菊带走。

  葬完了自家的男人,张家的妇人们才醒悟,才晓得自己的男人死了。要上访报仇。就那个时候的法令,偷盗公家的财物达到一定量,是要判死罪的。张家六弟兄偷打了富水湖的鱼,不止一日两日,不止一斤两斤,死不足惜。上访又有何用?何人会管?这张家的妇人们要上访,不是胡闹吗?男人死了,妇人上访,家里的孩子们如何办,田亩出工如何办?

  只是菊花村人永远不明白,现在的富水湖到底是公家的还是私人的?为何在富水湖打鱼的渔民会死?富水湖本是菊花村的,好多年来,与菊花村人共存在共呼吸。用她自己丰满的乳汁抚育它们的儿女,何以算得上偷,又何以要因此丧失性命?富水湖的神知道了也是愤然的。这不,在张家六弟兄的骨灰下葬时,天突降大雨,一片迷茫……

  富水湖的水清澈透明的闪着白光,那一浩淼的水面,张五福带着田小菊一路南下,南下……金菊花生命中的某个镜头在此时此刻重复了!田小菊在船上拼命的喊:菊花姐,菊花姐,菊花姐……然后就哭了。菊花听到小菊的哭声,背过脸去,回了。张五福带着田小菊在富水湖湖面航一程,望一望;航一程,望一望……

  许多日子过去,菊花都没有忘记那一幕图景……都在回想那一幕图景,仿佛真实又仿佛梦中……自从她生命中最亲近的两个人,张五六与田小菊也离开了她。

  田小菊与张五福走了。金菊花彻底放下心来。张家的两个小兄弟,就此成了菊花的弟弟。受着菊花的照顾,直到成人。

  没有田小菊的菊花村一片空洞。空洞里是面目全非的菊花村与菊花村人。富水湖,,九宫山开始兴起旅游区,菊花村满山遍野的野菊花,据说是打造富水湖,九宫山旅游景点的重要基地。菊花村从此被上面管制起来,包括富水湖湖畔广阔的河滩与田亩都被政府收了回去,监管起来。菊花村人从此不得在那里打鱼放牧。社会在发展,时代在更新,菊花村的建设也在突飞猛进。菊花村人不管适应,还是不适应,都得进去一个全新的生活里。

评论
  • 作品不错,已好评,欢迎回访,指点我的作品《小城故事》


  • 佳作!已赞!我的《同行》,欢迎支持!


  • 好书,有【废都】的意思~作者是女的没有想到~


    麋鹿美丽 作者

    回复 @林继明: 谢谢林继明老师,您的白蜡烛,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