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被骗传销

　　夏天如花般，以骄傲的姿态绽开，

　　我们都在回家的路上。

　　八月也流火，九月还未央。万里无云天很晴，墙角根一排深色的乌苏啤酒瓶，白桦树，小白杨树叶亮闪闪的在刺眼的阳光下翻动，风安静的吹拂，树叶簌簌的响着。没有蝉鸣，没有鸡叫，没有狗吠。阳光笑起来似乎也有些灿烂。破旧的房子，苍老的人群过客，倒影在午后安静的矮墙后面，很安静的夏日午后，很安静的夏日味道，宁静而高远。我在精雕细琢着我的沉默，是因为我得意忘形的自由。盛夏光年，是很炽烈又很迷茫的季节。正午时分，狗躲在超市门口冷气能够扩散到的地方呼哧呼哧的吐着舌头喘着粗气。鹅，早已窜在臭水沟里，不愿出来。公路也被像火球一样的太阳的炙烤下，喘着热气。空气中蒸发的热气就像是一层薄雾一样。 小镇的街上很安静，在烈日的炙烤下，一切万物都失去了活力，一切万物都死气沉沉。商店里的女老板斜躺在用竹子编造的席子上，呼呼欲睡，手里拿着的苍蝇拍也很安祥的在空中悬浮。风扇也不由自主的转动着。早晨，还机器轰鸣，人群窜动的工地上，现在也彻底的停歇了下来，一切都是异常的沉闷。下午四点，我站立在窗户旁边，风把窗帘吹的来回摆动，阳光似乎没有那么刺眼了，躲在屋内僻凉的人，也都从屋里走了出来。天空里一片藏青色，有风吹过，树叶忽上忽下，无规则的鸣叫着。工地又开工了，塔吊机器慢悠悠的转来转去。远处看像蚂蚁一般大小的工人在高空中爬来爬去。忽然，窗户玻璃上滴了几滴水珠，慢慢的往下划出了几道水痕。不一会儿，豆粒大小般的雨水，越来越密，越来越大，不一小会，染湿了整个地面。树叶被打得稀里哗啦直响，房屋接受着雨水的洗礼。大雨倾盆而至，地面水流成河，人间成了水的海洋。空气很快的冷却了下来，雨水也逐渐的停了下来。狗在树下认真的啃着骨头，鹅也回到了家里，享受着雨过后的清凉。商店老板娘挥舞着苍蝇拍到处在寻找拍的目标。雨过天晴之后，空气很是新鲜，野草在马路两边疯狂的生长着，正如这座北方边城，疯狂生长的高楼一样，层出不穷。野花站立在废墟中骄傲的活着，而楼体上那些挂满的鲜花布标，广告。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很是怅惘。好吧！就让风声入耳，且听风吟。

　　小枫，走了。

　　下午六点，古赛打来电话，很是一本正经的说，小枫死了，小枫死了。我问是怎么死的，古赛在电话里黯然神伤的说，小枫死于自杀。起初我真的不敢相信，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后来伟哥到我家来，一脸严肃木纳的样子，说了小枫死亡的经过，我不信也不行了，小枫真的是走了，离开了我们，像风一样离开了我们。像风一样离开了这个世界，一个年轻的生命戛然而至时的断裂声让我痛心不已。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洪水退了，有再涨的时候。黄鹤楼，故宫被烧，有再建的时候。小枫走了，却在也不会回来了。一个二十刚初头的年轻人，怎么会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离开了我们了呢，我还记得我在乌苏住院的时候，小枫看我来了，我们在医院里各自憧憬着各自的美好前程，小枫还给我唱了一首他觉得他最喜欢也是最拿手的一首好歌，痛仰乐队的《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天》一种平淡，却能穿透人心的感动，听完此歌，我感动的泪流满面。小枫喜欢电影，他的梦想是要拍摄一部高水准的艺术电影，让张艺谋，陈凯歌，李少红等等电影人，看看什么是高水准的艺术电影，让他们自愧不如，让他们甘拜下风。小枫喜欢侯孝贤，杨德昌的电影。后来我把小枫喜欢的那些电影全都看了一遍。每次我都会想到小枫。三月份我从医院刚出来，回到了乌苏，我就去小枫家找小枫玩，我看见了小枫买来得摄像机里面有小枫拍摄的微电影。里面的爱情故事很是感人，情节处理的也很到位，画面也不欠脱踏。很悲剧，很唯美，里面的群众演员小安演的也很好，长镜头也运用的如鱼得水。小枫一向很是健康，长得也是人高马大，怎么就这么死了呢，我一直都想不通，一直也想不明白，古赛告诉我，前几天他还和小枫两个人准备一起去上网，可惜的是因为"七五事件"新疆的整个网络瘫痪了，网吧也关闭了，停业几天。这个事情我也知道，"七五事件"刚过之后，新疆的网吧好多都暂停营业了，过了几天，才正常营业，只不过是断网了，qq也登不上去，英雄联盟，穿越火线等网络游戏都玩不了，只能玩区域网里面新疆娃等等很幼稚的单机游戏，但对于玩那些游戏的人而言，却不亦乐乎？古赛告诉我，网吧暂时停业了，他们就去喝酒去了，小枫因为喝了八瓶乌苏啤酒，古赛也很纳闷，平常小枫都是喝一瓶就不喝了的人，今天怎么这么能喝呀？小枫喝多了，就开始向古赛吐露了真言。原来是一场孽缘，小枫的亲母亲在小枫五岁时，因为洗澡时不小心撞到了头，引发了脑溢血。而离开了小枫。小枫的父亲在小枫十七岁的时候娶了比自己小十七岁的小安。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安就成了小枫的后妈。小枫不愿意，别的女人和自己的父亲在一起，所以小枫就开始了反抗，经常性的打架斗欧，就被学校开除了学籍，后来小枫变成了我们当地的地痞流氓。小枫的父亲是个煤矿工人，一个月也回不了几次家，天天与死神在打交道。后来小枫通过与小安的朝夕相处，随着日积月累，小枫爱上了小安，小安也爱上了小枫。后来他们也相继发生了几次亲密关系。小枫也很痛苦，也很不安。但对于和小安的爱情，小枫是无药可救的。小安是他的继母，他不可以爱上小安。他很自责，他很后悔。但爱情对于小枫来说，也是致命的，也是致命的毒药。小枫舍不得小安，小安也割舍不了对小枫的爱。后来，正当他们发生亲密关系的时候，刚好小枫的父亲从煤矿回来，撞了个真着。打了小枫几巴掌。让小枫滚出去。古赛告诉我，当时他也感觉到了小枫的不正常，应该好好的劝导一下小枫，可是他没有，他现在也很自责，也很后悔。他想，小枫告诉了他的这些苦衷与压力，小枫会好受的。我什么话也没有说。

　　苍苍雨天，乌鸦在啼叫，伟哥，古赛，还有我，我们三个人面无表情的参加完了小枫的葬礼，小安疯了，小枫的父亲也苍老了不少，我对小枫的父亲说了声，人已经走了，叔叔请节哀。我们也衷心希望小枫在天国里安好。我们三人一起给小枫鞠了个躬。小枫喜欢痛苦的信仰他们的歌曲，尤其是《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天》这首歌，小枫曾经在医院里看我的时候，为我唱过。说这是他最喜欢的歌曲。参加葬礼的人都走完了，小枫的坟墓旁只剩下我，还有古赛，伟哥，我们三个人的时候，我就打开了手机，一直循环播放《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天》，一直到我们三个人的手机全部没有电量的时候，我们才选择了回去。

　　你迷失的身影冉冉升起

　　在分裂的天空中留下足迹

　　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天...

　　一千万只太阳的光辉

　　映照着金色的月亮

　　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天...

　　我想她应该会去懂得

　　如何睡梦及哭泣

　　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天...

　　不要打扰

　　请不要打扰

　　在遥远的天边

　　你将化为七道彩虹

　　一一一一选自 痛苦的信仰《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天》

　　小枫，走了

　　小枫，走了

　　小枫，走了

　　不管活到什么岁数，总有太多思索，烦恼与迷惘。一个人如果失去这些，安于现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春完结。

　　一一一一渡边淳一一一一一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一一一一 阿桑《叶子》

　　无端在午夜时分想起了这两句话，我的心里一阵阵抽咽。梦里亦知身是客，想到了自己的渺小，只是过客，都是过客，没有归人，只有过客。宇宙万物，洪荒年代，无穷空间，皆若浮沉，皆若草芥。某一天，当青春成为过往，当爱情成为往事，当梦想成为传说。我知道所有人都走在路上，忙碌的样子像极了生活在我们脚下的蚂蚁。

　　笠日清早，伟哥骑着他的只剩下两个轮胎的破雅马哈到我家来找我，说是有一笔大生意要做。让我和他一起去沈阳，我说伟哥你大爷的，摊不摆了吗？伟哥说；自由是自由，但是不挣钱呀？伟哥有开始了胡侃之路，其实人与人之间真的是一种缘分，有的人一但认识，就是一生的兄弟。而有的人认识十几年，最后只能刮目相看，互不来往。也有更多的人是无数从我们身边路过的无缘人。而李清就是伟哥最铁的兄弟，他们自小就是邻居，一起长大，一起穿开裆裤，一起上幼儿园，一起欺负女同学，一起上小学。一起打架。后来伟哥在上四年纪的时候，因为争夺女朋友，不小心和六年纪的学生发生了肢体冲突，导致了六年纪的这位学生，住了一个月的医院才好。学校要开除伟哥，但李清说打架是他干得，与伟哥无关。后来被打得那个六年纪学生，也不知道打他的到底是谁？就这样李清被学校开除了。李清离开学校的时候对伟哥说；"伟哥你学习好，将来考上大学了，将来当大官了，可要记得兄弟呀！"伟哥也被感动的眼泪泛滥。说；"兄弟我记得，我以后当了大官，肯定要提拔你。"总之伟哥和李清的关系可不一般。

　　通过伟哥的一系列洗脑，我决定去沈阳，我也相信伟哥所说的那份李清所介绍的销售的工作，应该不是什么传销非法组织。我告别了父母，父母给我给了1000元钱，并嘱咐我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如果工作太累的话，就选择回家。就在我们要离开新疆去沈阳的时候，我和朱方方在乌鲁木齐见了一面。大概是久别胜新婚吧？我们都很激动。互相拥抱舍不得彼此，舍不得分开。最后还有伟哥这个电灯泡，我只能就此做罢。我送朱方方回了医院，在回去医院的路上，我告诉朱方方如果我十五天没有一点音讯，你就打电话报警。回到火车南站的广场的时候，我发现伟哥已经躺在圆木凳子上天为被，地为床很浪漫很惬意的露天睡觉，已经睡着了。我也决定就此露天睡觉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