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一种声音(一)

  影楼的对面有一家音像店,隔着一条街道也能听到这个冬天最流行的音乐。惶惶不安的中午,当影楼的人都去外面吃午饭的时候,我时常一个人搬一把椅子坐到影楼的门口,然后点一支烟,让自己的灵魂跟随音乐一起眩晕。今天,午后从对面传来的音乐是谢霆锋的《边走边爱》。这个城市里,我的生活和爱无时无刻不也在行走么?

  下午,林紫依转告影楼的人,说晚上余总请客,去“火宫殿”吃饭。

  沙薇说:“我看余总不是请影楼的人吧,应该是请你。”

  林紫依说:“请我就是请影楼的人。”

  沙薇说:“可不是这样。我才不想去。”

  林紫依就指着我,说:“你不去,人家眼镜哥还想去呢。”

  这时沙薇转过脸来看我。我犹豫了一会,然后对林紫依说:“本来不想去的。既然你开了这个口,去就去,不去也白不去,说不定吃个胖子回来,身体健康是自己的。”

  林紫依乐了:“吃胖了还不好看呢。”看了看沙薇又说:“老板,你是听见的,人家眼镜哥同意了,你真的不去?”

  沙薇跟着乐了,说:“要是不去呀,你会说我不给面子。再说他余总也不会在乎这么一顿饭的钱,请一个人也是请,请十个八个也是请。所以呢,我还是决定去。”

  林紫依使了个眼神,对沙薇说:“我看老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沙薇说:“你又瞎说了。”

  林紫依说:“这回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你们两个人在沙发上摸来摸去的,过瘾吧。哈哈。”

  沙薇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不跟你说了。工作吧,吃饭还早,现在才几点,三点还不到呢。”

  我假装没听见,一个人去了一边工作。

  林紫依难得今天这么积极,早早地就做完了她份内的事,然后一个人坐到化妆台前化妆。沙薇见了,走过去指着林紫依的脸,取笑她:

  “今天是真的要去会情人了,你可要仔细一点,打扮成一个勾心逗魂的妖精才行,让那个余总见了,一激动,山珍海味任我们吃。”

  林紫依自个儿化她的妆,嘴巴朝沙薇歪了歪,假装不理。沙薇则对着镜子转了一圈,笑着说:

  “好你个妖精,不理就不理。我也懒得理你,你慢慢打扮吧,我也得回去洗个澡,好好地打扮一番。”

  林紫依突然停了下来:“怎么,老板也想当妖精?”

  沙薇说:“我才不学你的这一套。”说着,她拿了自己的包出了影楼。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此时我正在暗房里冲洗胶卷,沙薇敲了敲暗房的门,然后问我:“好了吗?是不是你也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我一边冲胶卷一边回话:“还没有好呢。我看不了,等会我回自己的住处洗好了。”

  沙薇就说:“这么冷的天,你那又没热水。”

  我说:“事还没干完呢。”

  沙薇说:“又不是急着要完成的事,明天干吧。”

  我犹豫了一会:“那好吧,你先去车上等我一会,我把胶卷冲好,相片明天再洗。”之后,我听到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沙薇出了影楼。

  上了沙薇的车。沙薇一下就闻到了我身上刺鼻的药水味。沙薇说:“得好好洗洗,这药水味对身体多不好。”我倒没在意她的话,一个人靠在座椅上,想着接下来一些要发生的事。

  我让沙薇先开车去我租住的地方,拿了衣服。果真不出我的所料。回到沙薇住处的时候,沙薇主动帮我解开上衣。她说:

  “我喜欢同你一起洗澡的那种感觉。就像上次一样,连心里都觉得清澈。”

  我不知道沙薇所说的那种心里的清澈,指的是什么。但我总觉得自己和沙薇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像装满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惶惶不安。看着沙薇认真的样子,心里竟莫名其妙的难受起来。我有意无意的绕开沙薇的手。我说:

  “还是我自己来吧。”

  沙薇的手忽地垂了下去。她在用心看我。等了数秒钟,她说: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你好像有压力。是不是?”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沙薇会突然之间问我这样的问题,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真的,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和沙薇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到底有没有压力。可是我必须回答她的问题,我不能让她在面对我的时候,感到真正的压力所在。所以我选择了一种最好的方式回答说:

  “不知道。”

  “我知道你有压力。你的压力不在脸上,在你的眼睛里。它像一些光,只有我才能看到。”沙薇又继续帮我解衣服。“其实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不需要有任何压力的。虽然我说过我很爱你,也很在乎和你在一起,包括我们在一起的那种情感。但我说过,爱上一个人并不是时间的长短,它需要的是一种心里的沟通。我不希望自己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给你带来任何压力,只希望给你带来快乐。那样我也会很快乐很幸福的。”

  “只是,我害怕你在带给我快乐的时候,你会有凄凉的感觉。”我情不自禁的握紧沙薇的手。

  她的手指温柔而冰凉。

  “你不是也说过,凄凉是另一种幸福。所以,我有准备面对凄凉。”沙薇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帮我脱下了外衣。我的里面穿的是一件蓝色毛线T恤。它的上面留有我出车祸时流过的血,肩膀还有一个鸡蛋大的窟窿,看上去很旧的样子。我舍不得将它扔掉,一直将它穿在身上。穿着它,每时每刻它可以让我感受到自己的血腥,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所在。虽然它经历了灾难,但它不再成为灾难,它只象征着灾难过后的重生和力量。

  沙薇似乎知道这件衣服的来历,因为每次在她帮我解衣服的时候,她都没有问起。她的眼睛里却燃烧着血红的火。脱去T恤,我的肌肤充满着的是血腥的力量。而沙薇是需要力量的人。她会在她最需要力量的那刻,用手抚摸我的胸膛。她像是在演奏一个她有感觉的男人。她的手指却也像无数条弦,深深穿透我的胸膛,然后进入我的内心。她说:

  “你的心跳是一首很好听的歌,虽然没有优美的旋律,但让我有爱与被爱的感觉。”

  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我说,就连那个叫姚遥的女孩都没有。我说:

  “如果是这样,也许这声音也只有你才可以听到。”

  “不。”沙薇突然闭上了眼睛。她像墙壁上那幅画中的女子,她不需要用眼睛来占据她爱着的男人。她的激情已足够将我占据。她说,“男人是一种声音,用心的女人都可以听到。我只是其中用心去聆听的一个而已。”

  沙薇说得对,男人是一种声音,只有用心的女人才可以听到。它不会被这个城市的喧嚣所掩盖。可谁还会听到我的这种声音呢?那个叫姚遥的女孩是否也已经听到了?闭上眼睛,我无法深入地去思考这些问题。此刻,我的思考只属于身边这个为我用心的女人。思考怎样去解开她的衣服,怎样去解开她内心的激情。

  “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卸下你的压力了。”沙薇说。她的乳房已经紧紧贴在我的胸口。我脱去沙薇所有的衣服,然后将她抱进浴室,扭开水龙头,热水像带着温度的雨点,轻盈地落在我们的肌肤上,舒畅而淋漓。沙薇让我吻她的脸。我的手指可以触摸到她的乳房。她的赤裸在向我贴近。顺着她的脸,我开始吻她的乳房,吻她柔软的肉体。

  

  你像一朵雌性的云,在城市的上空等待雨后的彩虹。而我是在雨中仰望天空的男人。我看到了你的脸。你的微笑因我而变得色彩斑斓,激情澎湃。我常常以一种声音的形式独立存在,如同雨天的雷声,只为你或者一个女人作歇斯底里的呐喊。哪怕雷鸣最终击中的是自己的灵魂。

  在爱的花墅里,女人是爱的一只眼睛,男人是爱的另一只眼睛,而寂寞是爱的季节。当我们被一些液体所埋藏的时候,我们的赤裸渴望在季节里开出血红的花朵。花朵会慢慢染红我们的眼睛,从此,爱便有了欲望的颜色。

  就让我在你肉体的悬崖峭壁,许下一个与快乐有关的心愿吧。爱不会因为赤裸而变得悲凉。激情是手写的汉字,自我的手指运筹而出,书写到你的胸口,或者乳房。然后,你可以用女性的解读,来感觉一种肉体的触摸。还有一个男人快慰的呐喊。

  手机突然响起。沙薇松开我的腰,让我去客厅帮她拿衣服。她的手机和衣服放在一起。我找出手机进到浴室。此时沙薇已经往身上擦满了香皂。她问:

  “谁的电话?”

  我打开手机盖,屏幕上显示两个蓝色的汉字。我回她的话:

  “一个叫妖精的。”

  “她呀,真是个妖精。”沙薇关掉水龙头。“我手上擦了香皂泡,还是你帮我接好了。”

  我接通手机:“喂。”

  对面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不对,怎么是个男的?”说着挂了电话。很快,手机又响了起来。仍是那个叫妖精的女人打来的。

  我说:“你是谁呀?”

  她说:“你是谁呀?怎么接我老板的电话?”

  我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好像在想问题。停顿了片刻,她说:“我听出来了,你是眼镜哥吧。我还以为自己打错了。老板呢?”

  我说:“你是林紫依呀。老板她——她在洗澡。”

  林紫依说:“怪不得回家里呆这么久,原来你们两个在一起。怎么样,做得很痛快吧?”

  我说:“你说什么呀。”

  林紫依说:“做就做,我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也用不着趁这个时候,晚上可有的是时间。都等你们半天了,你看看表,快七点了呢。”

  我笑着说:“不瞒你说,我现在是赤裸着身子跟你聊天呢。怕等?那你就和那个余总也趁机做一回,时间痛快着就过去了。”

  林紫依说:“你混蛋。你们快一点行不行?好了,不跟你说了,再见。”

  林紫依挂了电话。沙薇一边擦洗手臂,一边问我:“那妖精跟你说什么呀?聊那么久。”

  我将手机放回沙薇的衣服里,重新回到浴室,顺手从沙薇身上弄了些香皂泡擦在自己的身上。我说:“林紫依让我们快点,她们都在等我们。”

  “那个妖精。”沙薇自个儿骂了一句,然后扭开水龙头,水温暖的流下来,香皂泡被缓缓冲去,只剩下我们赤裸的肌肤,和那种“法兰蜜”的香味。

评论
  • 我的作品《海东青之翼》已全新集录发布,希望得到各位前辈的回访支持,多谢!已赞


  • 我的作品《海东青之翼》已全新集录发布,希望得到各位前辈的回访支持,多谢!已赞


  • 作品很不错,已好评,欢迎回访给个好评


  • 写的真好,已好评,希望到我的《海螺里的天空》看看,给予指导,给个好评~^-^


  • 责任编辑小米:作品不错!加油更新呦!小编会一直关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