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五一大道，我们一直走到火车站。响亮的钟声在低空和人群中回荡。人生就像一段旅程，都将从这里开始或者结束。天空突然下起雨来。没地方躲雨，我们只好就近上了107路公交车。我对沙薇说：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沙薇没有说话，向我点了一下头。我带沙薇去了那家“在水一方”酒吧。这里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那个叫姚遥的女孩不见了，现在我是跟另外一个女人来这里。我没有去那个以前我每次都去的位置。我不希望和别的女人来这里的时候破坏当初的那种感觉。我和沙薇在中间的位置坐下来。我们都要了那种不容易破碎的罐装啤酒。那里的服务员对我还是那样亲切和熟悉。她们为我放了我平常喜欢的音乐。听着音乐，我帮沙薇打开啤酒罐，我说：

　　“在去影楼之前，我每晚都来这里喝酒。”

　　“一开始我就感觉你是那种喜欢来这种地方的男人。像你这种男人，应该是有故事的人。”沙薇和原来变得不一样了，她不但会用眼睛看我，还会用心看我。

　　我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我说：

　　“一个月前我在这里遇见了一个女孩。她是我在这里喝酒时认识的，看上去她很忧郁，但她一定是一个有意境的女孩，因为她很特别。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自己喜欢上她了。可惜我们认识才一个星期，她就离开了这里，再也没来了。她说她要去找一个她爱着的男孩。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沙薇边喝酒边摇头。此时她一定在想有关那个女孩的事情。

　　我说：“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爱那个女孩。”

　　“没想到我们原来都有自己所爱的人。这么看来，许多的爱不过只是寂寞时的激情，不过也好，你让我感觉到了另一种爱情。”沙薇喝一口啤酒，沉思了半天，然后又说。“我们的故事就算是一种生活吧，生活应该是充满激情的。我想，我应该永远是爱你的，尽管我现在跟了另外的男人。至少，你是最让我有感觉的男人。”

　　我要了第二罐啤酒。啤酒流出来，湿透了我的手指，而我心里在这一刻莫名地生出一些伤感和悲凉来。我说：

　　“不说了，喝酒吧。”

　　沙薇端起啤酒罐，见我有心事的样子，就说：

　　“就一口，别喝醉了，还是听音乐吧，生活应该多一些旋律和美好的。”

　　我们只喝了一小口啤酒。随后沙薇起身去了吧台。她叫那里的服务员放了她最喜欢的舞曲。回来时她并没有邀请我陪她跳舞，而是坐下来一个人抽了一支烟。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是她主动邀请我陪她跳舞的。但今天她没有，所有我说：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你请我跳舞，现在我想请你也跳一曲。”

　　沙薇一直没有回我的话，一连抽完了两支烟，然后起身又一次去了吧台，换了那首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舞曲。她没有再回到她的座位，很长时间一个人站在酒吧的中央，直到舞曲第二次响起，她才回过头来跟我说话：

　　“来吧，就算是重温一段生活。”

　　我搂住了沙薇的腰，还有贴近了她的乳房。我感觉自己的面前已不再是一个陌生的女人，我的思想，我的触摸都已熟悉了她的肉体和灵魂。而其实，当天空渐渐被熏染得比墨迹还浓的时候，人就会发现，时间已经燃烧成同灰烬一样的虚无和轻浮。人也不再是人，而是独立的生命与运动。城市也不再是城市，而是繁华的破碎与耸立。

　　——可是，这就是生活，没有人能够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