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竭力去读放在自己腿上的这本书。她和伦纳德将很快离开霍格思府,搬回伦敦去。这事已定下来,弗吉尼亚胜利了。她拼命集中注意力读书。残余的牛肉渣已经擦去,餐桌已抹过,碗碟也已洗好。
她要去剧院,去音乐厅,去参加聚会。她还要上街闲逛,四处走走看看,汲取生活的素材。……生活;伦敦……她要继续写,不停地写。这本书写完后还要再写一本。她要保持身心健康,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完全占有并支配自己的才华,在与同行交往中,享受丰富而具有深刻内涵的生活。
突然,她想起了瓦尼萨的吻。
那个吻很单纯,单纯极了,但它充满了一种与弗吉尼亚对伦敦、对生活之所求极为相似的东西。它充满了一种复杂、贪婪、古老的爱,而非其他东西。它将成为今日下午最大的奥秘--在某些梦的边缘摇曳闪烁、捉摸不定的亮光。当我们醒来时,这亮光已在我们的脑海里暗淡下来,而当我们起床时又希冀重新发现这亮光;或许就在今天,这新的一天,可能发生变化(任何变化)的一天。她--弗吉尼亚曾在喜怒无常的耐莉那宽阔的背后吻过她姐姐,那个吻并不那么纯洁,而现在她坐在一间房里,腿上放了一本书,是个即将搬回伦敦住的女人。
克拉丽莎.达洛威将会爱上一个女人,是的;另一个女人,在她年轻的时候。她和这个女人将会互相亲吻,但就亲吻一次,如神话故事里那些奇特而令人心醉的吻一样,而克拉丽莎也将永远记住这个吻,记住这个吻所蕴含的崇高希望。那个孤独的吻所奉献的爱可谓绝无仅有,她再也无法寻觅到类似的爱了。
弗吉尼亚心头激动不已,她从椅子里站起来,将书放到桌上。伦纳德坐在自己那张椅子里道:"你是不是想睡觉了?""不,时间还早,对吧?"
他皱起眉头看了看手表。"都快十点半了。"他道。
"我还不想睡觉,我不累。"
"我想要你十一点睡觉。"他道。
弗吉尼亚点点头。既然已决定回伦敦,她便要表现得好一些。她离开起居室,穿过门厅,走进黑乎乎的餐厅。长方形的月光与路灯交织在一起,透过窗户照射到餐桌上。这些银白色的长方形被摇曳的树枝扫过,恢复原状后,又被树枝扫过。弗吉尼亚站在门口,凝望着这些不断变换的月光图形,如她凝望波浪拍击堤岸一样。是的,克拉丽莎将会爱上一个女人,她将亲吻一个女人,但只吻一次;她将丧失一切,孤零零地孑然一身,但她不会死。她将对生活,继续对伦敦一往情深。弗吉尼亚心里想像着另外一个人,是的,这人身体强壮,但意志薄弱;这人有点小才,一点诗才,却被时间的车轮,被战争的政府,被医生扼杀殆尽。从表面上看,这人精神错乱,因为这人发现世间万物都显示某种意义,知道树木是有感知力的生灵,麻雀能用希腊语唱歌。是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克拉丽莎--身心健全的克拉丽莎,兴高采烈、普普通通的克拉丽莎--将一如既往,热爱伦敦,热爱充满了寻常乐趣的生活,而去死的则是另一个人,一个精神错乱的诗人,一个空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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