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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妈拖着板车先回家。
吴文广带着吴女走进县报编辑部,向夏主编致谢辞行。报社同事都为吴文广找到亲人而高兴,给吴文广和吴女照了相,并给吴文广三十元劳务费,吴文广再三感谢。离开县报编辑部。
一路上,吴文广握住吴女的手不肯放松,感着十分愉快的低声说:“吴女,真想你。”
吴女很幸福,羞涩地说:“我也是。这段日子,你过得还好吗?”
“一言难尽。”吴文广放下吴女的手,如释重负。过了一会,他又把吴女的手抓紧,往自己胸口贴,继续说下去,像讲故事一样,听得大姐心惊肉跳,心慌意乱的。他说:
“你想象不到,你走的那天,我正在码头下头的回水窝和父亲一起撒网弄鱼,一眼看到你跟你舅和一个妇人上了乌逢船,我的心突然‘突、突、突’ 地直跳,心口特难受的,那里还有心思打鱼,催父亲早点收网回家。回家后,知道你去县城做工,冲里人都很羡慕。把你母亲当成了福星,纷至沓来,把你家的院落都踏陷了。我的心整天就像被虫子一点一点吞噬着似的,特别的难受,度日如年。我几乎天天去梧桐岗,耳里总是响着你那甜美的声音,脑海里叠放着你那纤弱的形象,想忘记那一切,却发现这是一件办不到的事情,我决定偷偷摸摸离家,上县城寻找你。否则,我会郁闷而窝死在冲里。
“第二天,我没有跟父亲去溪河网鱼,父亲喊我,我说头晕,躺在床上装病。他到我床前,用手摸了摸我额头,没有再说什么,拿着挂在墙上的一副鱼网独自走了。我急急忙忙爬起来,拿了两件衣服、一双旧布鞋和一些玉米粑,还有一些干薯片扎了一个小布包离开家。
“我不敢朝云山冲出口那条田埂路走,而是从后山绕过云山冲一圈,往西进入萧家湾,穿过袁家寨,再往南进入傅家冲,我在山中艰难地走,终于来到溪河边,我不知道路该如何走,溪河边有条打渔的船。船上坐着一个人,我大喊:‘大伯,请问一下,往县城去的方向如何走,我迷路了!’打渔人抬头望我一阵说:‘小后生,你从哪里来,去县城怎么不走官道,跑到溪河来了。’我说:‘大伯,我头一次出门去县城,不知在哪儿能乘上客船,就从这山里横闯过来了。’大伯说:‘在云峰山渡口乘船,怎么跑到这上面来了。好,快上船,我渡你到前面对岸的路口。’我上船后,大伯见我背着小包说:‘小后生,到县城去找工作,还是看亲戚?’我说:‘走亲戚。’大伯说:‘现在世道乱得很,你出门还是小心些。’
“船到岸边,我跳上岸。大伯又说:‘小后生,从这垅里沿石子路走不远处是岔路口,往左边走是天山冲,那里有一个寨子,也可去县城,路虽然远一些,可以在寨子里借宿一晚第二天再走;向右边走,近十几里路,但远近没有人家,路的尽头还要往左穿过一片树林和一条溪沟后才有一条官道去县城,远着呢。’我谢了大伯,沿着坎坷不平的石子路颠簸而行,穿过一个‘之’ 字形山冈的树林子,前头就是大伯所说的‘岔路口’。 一条往右,一条往左,都是用青石块砌成沿着溪河河岸往两头延伸,直往树林深处,两边荆棘杂草树朩结成两道密封的屏障,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右边的路。走着走着路没了,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这时,夕阳西下,眨眼就不见了踪迹,山里的夜色趁机而入,很快就把大山给盖住了,我眼前渐渐变得模糊,我无法穿过树林,继续走下去。就在树林里一条干沟边生起一堆篝火,驱赶夜晚的寒气。夜色越来越浓,可以透过树枝看到夜空稀少的几颗星星,月光出来得较迟,只能把星星点点的光斑撒在沟里。眼前的树干,杂草,荆棘仍然处在庄严肃穆的黑暗中,荒凉寂寞,我只能在背靠沟旁的树干盖一件衣服睡觉。夜风起了,夜空中弥漫着一股河水的腥味,溪河发出‘吼、吼、吼’叫声。似鬼哭狼嚎,我闭着眼,缩成一团,像坠入无边的深渊,我挣扎着,我奋力搏斗,我的前方,不是还有你,还有我的理想,还有……。山里寒气重,尽管有火,我还是忍受不了,我站起借着微弱的光线无乱地往左边树林子走,走啊走,我终于透过树枝看到前方有光亮,我心里一阵欢喜,那肯定是一户早起的人家,把火生起来了,天就要亮了。我走近才知道是我动身时压住的篝火,微风又把火吹燃了……我重新坐下来,又往火上放了好多木柴,等到天亮,我才动身,大约走一里路远,遇上一个釆药的山民,他把我引上正路,还告诉我过沟后,穿过一个小山岗,一直往前走是天山界,往左走就是去县城。我谢过山民。
“我几经曲折赶到县城码头, 天色早已暗淡,我就在码头上沿河街一家客栈住宿。半夜被查房的警察无缘故地抓起来关进了牢房。后来才知道:那天夜里县城发生事变。湘西土匪化作来县城古刹烧香的香客,暗藏武器潜入城内,隐蔽于高庙和魁星阁。夜晩,枪声大作,全城一片火光,守城兵英雄奋战,把入城匪徒击毙于高庙和魁星阁,全城戒严,到处搜捕入城匪徒,我被怀疑为入城匪徒,被抓了起来。我反复说自己不是土匪,是来县城找工作的。他们不理睬我,叫我每天打扫监狱卫生。半年后,碰上犯人闹监,犯人都逃跑了,我也趁机逃脱。正好碰上码头上船老板招船工。”
不错,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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