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曲第二章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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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女离开家,跟随大舅和舅妈来到县城,走进大舅的家。

  大舅家在县城城南的一个小巷里,是一座低矮的中药店铺。大舅是一个中药师。三排两间的土屋,前后两间相通,外间靠门顺西墙边支着一个大药架,每个抽屉装有各种中药材,大部分是大舅上山亲自采集的,内室靠窗支着一张刻有花纹棕网床,旁边用砖头支着二个二尺多高的衣柜,内房后面是厨房,按置着一个大炉灶,旁边是简陋的餐具,还有一块小菜地,隔壁房的內外两间,外间是书房,内间是他的实验室,配备了一些蒸馏设备,一些调配药物和化学药品的工具,还有一架小书柜,放有许多医学方面的书。大舅的生意不很好,舅妈上街卖菜,现买现卖。每天清早从菜农那里便宜买进来,然后串街提点价卖出去,弄点蝇头小利,然后,再到城郊菜园“包畦” 。包畦,就说在地里收菜以前,看那畦的菜长得好,价钱适宜,交了押金,订下合同,菜农也愿意,总是让包畦的在分量上多沾点便宜。

  大舅和舅妈省吃俭用,攒了俩钱,东拼西凑买下了这个店铺,成了这屋的主人,在城里扎下根,只是一直没有孩子,算是一件憾事,夫妇俩还算恩爱。吴女的到来,给大舅和舅妈的生活增添了乐趣。舅妈给吴女做了一套浅花衣服,吴女满意极了,穿着新衣服进了思纱工厂,做了一名织布女工。

  思纱工厂在县城资水源头水府宫,工厂设有织布织袜缝染布四科和一个营业部,大舅曾给工厂老板看过病,我大姐进厂后不久,厂房又迁至圣庙,产品销售本县城乡及邻县口岸。工厂职工都穿工厂织的黑白间纱布工作服,吴女工作了二年,思纱工厂因资不抵债倒闭了,吴女一分钱的工资也没领到,背着原来离家时的蓝印花包袱,回到大舅家里。她一进屋见躺在一张竹椅上的大舅便跪下放声疼哭,“大舅呀!工厂倒闭了!我没有工作了。”

  大舅镇定地费力地站起身来,伸出双手扶她起来:“孩子,别哭,回来好,大舅身体不行了,跟你舅妈做点小贩生意,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就跟你舅妈一块卖杂货糊口。”

  吴女点点头,心想:大舅身体有病,看病的人不多,经常是三天晒网两天打鱼,上门看病的一天来不了三四个,大都是周围胡同小巷里的穷人,拿不出钱来给病人捡药,有时大舅见病人家人没有钱也给药,一个月要出门上山采集药材,自己应该为他二老分忧,不应给大舅老人家添愁,于是用衣袖揩一把眼泪,收敛了哭,对大舅说:“你老人家快躺下。”说着伸手扶着颤巍巍站着的大舅慢慢地躺下。然后问:“舅妈到哪儿去了?”大舅说:“她在城南街口摆地摊。”“那地方我熟悉,大舅你饿了吗?”说着解开自己的包袱,把前天买的两个充饥的面包拿出来给大舅吃,并到厨房沏了一杯茶,端到躺椅边的小方凳上说:“大舅,这面包好吃,你慢慢嚼着,我去接舅妈回家。”说着把包袱放到床上就走出门。

  吴女步行到城南街口舅妈摆摊处,舅妈见天将黑正准备收摊回家。吴女告诉舅妈工厂倒闭了,她听着没事一样说:“回家来好,跟我一道摆摊。”一边说一边忙着将剪刀、针钱、毛巾、瓢子之类的杂货装进一个大帆布口袋,装好后二人抬上一个小板车。吴女要舅妈坐到车上,她拉着车子往回走。见人行道上,一彪形大汉正握着扫把在扫路上的落叶,吴女一看背影像是吴文广,她试着大声叫喊:“吴文广!吴文广!”只见大汉抬起头来张望。不错,是他。她没想到会这么巧,又大喊一声:“文广,我在这里。”吴文广把扫把一丢,飞跑过来,二人在人行道上紧紧抱在一起,谁也不说一句话。

  舅妈站在远远的大门边,心里也很激动,为吴女终于找到自己心爱的人而高兴。她站了很久,见吴女拉着吴文广的手,高兴地向她走近时,她也慢慢地迎上去。吴女向舅妈介绍说:“这是吴文广。”舅妈说:“好,好,我常听吴女讲起你,一起回家去吧。”

  吴文广对吴女说:“我现在在县报编辑部做临时工,打扫卫生,你陪同我去县报编辑部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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