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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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散了,吴文广回到房里,这时天色已晚,万籁俱寂,洞房里隐隐约约传出男欢女爱的呻吟声。
快乐、平静、舒适的日子老是在大姐眼前晃动,大姐心里蹦说有多幸福。冬去春来,从来没有逛过庙会的大姐竟然向丈夫和大舅提出要去天山界去赶每年的头一场庙会,天山界一年三次庙会,头场庙会最热烈,一年之季在于春,妇人烧香求子,老人烧香保平安,青年男女踏春求配偶等等。这是一次给自己展示平台的机会。大姐去的目的很明白,一是听大舅和丈夫说那地方神奇;二是有了身孕,求蚩尤神保佑; 三是外公所出生的地方和云山冲有什么不同, 同是高山峻岭, 奇在哪里。大姐的提议得到丈夫吴文广和大舅的赞同。大舅说:“一起回老家看看, 和家里人多多联系, 人老思家, 叶落归根。”大舅身体不是很好, 人老多病多想法多伤感也是没有办法解决了的。
出发的那天, 大舅、舅妈、文广大哥、大姐四个人赶早来到码头, 想不到在码头上碰上唐晓刚一家三口人, 唐晓刚问大舅他们说:“您们早啊, 去哪里?”大舅说:“回老家!”唐晓刚指着自已的儿子说: “我儿子唐志胜, 刚刚从省城长沙回来,被县政府办应聘去当助理秘书, 一回来就提出要去天山冲走走, 我看是好事, 正好又是一年的头一次庙会,全家人都去, 他邀了他表哥夏虹, 我们邀好在码头等, 现在还没有出现。”唐志胜是一个瘦高个儿, 脸憨皮厚书生模样, 他面带微笑对着大舅说:“小叔, 您好, 我听我父亲常提起您和叔母, 我们还是族亲呢。”他说着又转向大姐和吴文广,指着他们喊,“大姐,文广大哥。”他上前抓住吴文广的手又说:“大哥,你写的蚩尤传说,我看了, 了不起,蚩尤是我们的祖先,他坚持正义,不亢不卑,不畏强暴,不怕牺牲,是我们真正的英雄。”说着话, 夏虹匆匆忙忙赶到码头老远就对着唐晓刚他们喊:“姨父, 姨妈, 表弟, 我迟到了。”夏虹赶上来突然发现大舅他们, 眼睛放光说:“这么巧, 您们……”大舅说:“我们也是回家赶庙会的。”
大伙坐上唐晓刚新制的小朩船, 沿着天山界方向驶去, 这是阴历四月, 小满刚过,丽日中天, 春浓似酒, 燕舞莺啼,举目望去, 只见两岸绿枊垂丝, 娇扬挺翠, 远山塗黛, 近岭染碧, 美不胜言,到了天山界地, 船拐进码头,又转向一条狭窄两边悬崖峭壁的小溪, 驶入风雨桥下, 小朩船颠簸而行, 一上一下, 转眼变得宽阔, 两岸枫木树枝叶在几十米高处交接在一起, 是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形成一片绿荫, 遮天蔽日, 茂密的灌木丛, 一片绿茸茸的野草, 使两岸显得幽深, 吊脚楼时隐时现, 一缕缕淡淡的炊烟从那里冉冉升起, 头顶上的白云凝固着, 像在等待什么?几只岩鹰俯瞰着,像是在准备什么? 小船停靠在一座拱形的石桥边, 他们一起上了岸, 路边一株千年古樟树, 枝叶扶疏, 浓荫蔽地, 形成一个自然的拱门, 他们坐在树下歇息, 山风掠过, 涛声阵阵, 唐志胜兴致颇浓, 招呼表兄和文广大哥, 三人手牵手合围千年古樟, 还是不能抱住, 大姐见状, 主动迎上去, 刚好包住。一会, 大家往上游走去, 一架巨大的筒车, 慢悠悠地转动着, 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把一杓一杓明亮清澈的溪水舀上来, 通过朩槽, 汩汨地流进一条水沟, 往远处流去, 旁边是一座陈旧朩房, 里面有三个碓窝, 狭窄的沟溪,湍急的溪水, 形成一定高度的落差, 带动筒车旋转后, 再带动碓锥, 碓锥时起时落有节奏的发出砰砰声来舂米。夏虹说: “这是水碓, 用来舂米的,是天山界里的苗家人必不可少的生活工具, 大家公用的。”
大舅他们沿着岸边一片浓绿向前走去, 山坡和峡谷野草芊芊, 映山红红得像火, 一蓬蓬荆棘丛生, 缀满星星点点的红果, 二月兰开放在山崖上, 吐出清的芳香,蝴蝶在飞上飞下, 野蜜蜂嗡嗡嗡在花丛中欢歌。他们步行的速度不亚于山里人, 很快,他们发现前面有一批男男女女, 正是去赶庙会的,谈得很热烈。这时,红日已上三竿,赶庙会的人一批又一批从不同的山路上赶来,骑驴骑马的,坐轿步行的,这些人中有显贵太太和高官夫人,有山里和县城里的穷苦的人家,赶庙会无非是奏热闹,祈求神明降福。
大舅他们一行随着人流,走上一段二里多长的大漫坡,站在山岗上,顿觉眼前豁然开朗,蚩尤神庙就坐落在脚下的小盆地里,巍峨壮观,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点缀于青山绿水之旁,小盆地的外围又被一片翠竹团团包围住。真是人间仙境。大姐是初次来天山界,看到这壮丽的景象,不由地啧啧称奇。
大姐问夏虹:“哎,这庙修在山洼里?要是落大雨山洪暴发怎么办?”
夏虹说:“这里原来是一个小湖,我们的先祖率领他的家族路过此地,突遭暴雨,引发山洪,眼下家人不保,他率家人跪拜在地祈求始袓保佑,始祖蚩尤显灵,令他的八十一兄弟,并兽身人语,铜头铁额围住了小盆地挡住了山洪,山洪绕道而去,先祖家族获救后,整个家族分成两组,一组驻扎在天山界东面为天山冲,一组驻扎在天山界西面为界岭寨,他们垦山造田,种粮食,后来就在此处修了蚩尤神庙,靠蚩尤神的保佑。”
夏虹是天山冲人,父母亲双亡,从小被叔父夏亮收养,听叔父讲过,叔父是一个读书人,现在省城笫一师范学校教书,他是通过叔父的关系留在县报工作,成了城里人,天山冲只有叔父一座单家独户的空豪宅,没有人住。夏虹一年也要回冲里几次,在空豪宅里住上几天。和冲里族人沟通沟通。
唐志胜说:“表哥说的是一种传说,这里面还有一个传闻呢?”
吴文广不由地催促说:“有故事,你给讲讲。”
唐志胜说:“我是听我姥爷讲过,我姥爷的先祖在世时是一个没文化的土著,只知道开山耕种,有一天,他来到神庙这地方,当时这里还是一片茅草地,有几个人同时看上了这块地,争执不下,就打了起来,先闹事的叫夏山存,是另一土著的头人,当时他家的势力很大,山里人没有谁敢和他争执,而我姥爷的先祖是一个好胜从不屈服的人。两个家族打得天翻地覆,不分胜输,互不让步。一天,夏山存又带着家人来争夺此地的开荒权,我姥爷的先祖也带着家人来,还没有开战,领头人夏山存突然晕倒,家里人吓得不行,连呼带叫,毫无动静,我姥爷的先祖抛弃前怨,他懂一点医术,上前拍开众人,往夏山存的鼻孔下的人中穴猛扣,夏山存醒了过来,家里人问他,怎么回事?夏山存‘唉’了一声说:‘蚩尤神派小鬼把我捉了去问案,他铜头铁额,人身牛蹄,四目六手,耳鬓如剑戟,头有角,神威逼人。他坐室问案,他说:‘夏山存,知道为什么捉你吗?’我说:‘不知道。’蚩尤神说:‘你不念族兄弟之情,带头滋事,造成双方不和,相互残杀,谁先滋事就先拿谁是问,鞭打了一顿,悔过后,就才放我回来了’。于是,夏山存带领他的人走了。当晩我姥爷的先祖也做了一个类似的梦,也被鞭笞一顿,第二天他亲自上夏山存家承认错误,两人合计在此地建筑《蚩尤神庙》,以神庙为中心作为分界线,以后互不侵占对方地方,并规定一年赶三次庙会,可以联婚,互换财物和生活用品,以物易物就是那个时候兴起,后来才改为以钱换物。”
不错,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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