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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妈走后, 林娃也不哭闹了。
大舅的身体却越来越差, 大姐留在家里侍候大舅。
吴文广算是-个好丈夫,也是一个好父亲, 他因工资太低,便辞去了县报的清洁工工作, 先前在南门口摆了一阵货摊, 听在南门口摆货摊的人说:他们常下乡走摊,比摆摊赚的钱多,就是辛苦点,天天下去,人吃不消。吴文广和他们混熟后,决定跟他们下一次乡试试,想不到出门大捷,卖出的货物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自己还听到乡间一些奇怪的故事。意外的收获给了他灵感,他决定做一个货郎担。不再去南门口摆货摊。他回到家和吴女商量。吴女说:“你是一家之主,你决定的事情,我没话说,你下乡不比摆摊轻松,你悠着点,吃不消,别蛮干,先做几天试试。”吴文广说:“听你的,先做几天看看。”
吴文广做了半个月货郎担, 他感觉很好,没有劳累疲倦的感觉,既新鲜又好奇,乡下人的敦厚憨态确实令他感动。他发现在城里呆久了的乡下人是会变的,变成了城里人就显得懒惰,显出和乡下人不一样的感觉。他本身就是乡下人,和乡下人一样,地地道道的乡下人,现在他要做好一个乡下人,一个送货郎。他做送货郎,我们知道他有两个目的,一是赚钱快,销货多;二是能从乡下的老奶奶,老爷爷们嘴里听到很多民间传说。他做送货郎这一步命中注定了的,正因为这一步的步出改变了他以后的人生。我为他庆幸,也为他高兴。吴文广下乡搜集了一手民间珍贵的传说资料, 对他的学习和研究有了新的突破,如虎添翼。吴文广回到家,吴女没有叫他插手家务事,腾出手来叫他读书写作。吴文广有吴女的体贴入微,晩上读书更加刻苦,看过的书都作了笔记。并且把当天听到的看到的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
吴文广每天早出晚归,出门时和大舅和吴女招呼一下,然后才挑起满满一担,毛巾、针线、餐具等日用杂货下乡。回来时挑出的货物所剩无几,这样连续十几天就能赚到了摆一个月摊的利润,是清洁工一月工资的两倍。
吴女是一个聪明能干, 又淑娴、又贤惠的家庭主妇, 她看到丈夫太劳碌,想主意骗丈夫休息一天,于是她提出陪大舅到县城一些名胜古迹的地方走走,散散心。吴文广知道吴女的好意,看到大舅的身子越来越差,很是心疼,陪陪大舅也是应该的,没有大舅从中周旋,他和吴女也成不了夫妇。他就依了她。
第二天吴文广在家休息,陪大舅聊天。
这时,已经是初夏了,天气特别地好。大舅提出去南门外走一走。
吴文广夫妇欣然接受。
南门外是大舅和舅妈相识的地方。
那里有一座半月桥,桥两端有大型装饰石鼓,上雕飞龙、麒麟、风凰等吉祥图案,共四面,面面相对,下桥再上三层石级,是一座极庄重的青石牌坊, 石牌坊前是一片狭长的花圃, 花圃前头有座城楼,城楼原来是图书馆,花圃的花很多树又密, 四季飘香。这里花的种类很多, 有梅花、月季花、玫瑰花、绣球花、枙子花、茶花等等, 按季节轮换竞开, 爱花的舅妈原是这城楼清洁工兼花圃的园丁,结婚后,放弃了这份工作,和大舅生活一道,但仍然没有放弃过赏花的机会, 到了换花的季节总要拉着大舅到这里来放松一下, 品味一种工作之外的乐趣 。赏花, 是一种高雅的生活, 大舅渐渐溶入到这种高雅的生活中去, 后来舅妈摆了地摊, 慢慢地淡忘了这种乐趣, 如今舅妈走了, 大舅才意味着生活中的乐趣还是要的, 老了,记忆犹新, 是怀念舅妈对他的好。舅妈和大舅相恋时,这家图书馆馆长的儿子正追求着舅妈,但舅妈只爱大舅,馆长儿子在她面前大献殷勤,她又很有分寸地拒绝了,舅妈是孤女,没有学过文化,见的人多了,默化潜移,就变得通情达理,后来在大舅的指点下,认识了一些字,舅妈唯一的遗憾的是没能给大舅留下一个亲生的孩子。
吴文广夫妇陪着大舅沿着花廊往前走, 前头是一座城楼, 楼房不矮, 有窗, 和城墙一样是碣灰色。大舅走累了。他坐在城楼的大门外的路边对文广和大姐说:“这叫宣风楼,八百多年前宋理宗赵昀任邵州防御史时,在此登楼赏雪,兴味盎然地书写了“宣风雪霁” 四字,制匾悬于楼上,后来被人偸走,一直不曾出现过。我读书的时候,这里是县城的一家最大的图书馆,我常常和同学到这里来看书,当时这里可是一块宝地,不管是体面的大人,还是我们这些城里读书的学生,都是鱼贯而入,鱼贯而出,宽敞明静的室内,一排排的柜子,一列列的条桌,上面摆满了花花绿绿的书,大人和学生都很规矩,保持室内的安静,只有翻书的沙沙声,没有人的说笑声和交头接耳声,我和你舅妈也是在这里认识的,当时她是一个孤女,是这家图书馆的清洁工,又管理着这一条狭长的花圃,她很爱花,很可爱的,常常指着那些花问我鲜美不,我有时哄她说:‘花鲜美不鲜美,有她在此,一切都得退避三舍,’你舅妈就像喝了蜂蜜一样,心里头不知有多甜美,多快活,如今己是一座空楼,往事不堪回首。”
大舅长叹一声。坐了一会儿,没有上城楼去,而是绕过城楼前门往前走。
前门不远处对峙着两株绿荫如盖桂花树。每年到了初夏时分,就会飞来一对拖长尾巴的不知叫啥的彩色的鸟,两只彩鸟形影不离,或并枝而立或比翼双飞,在这对彩鸟唱一会儿歌,同时飞走后,一会儿飞来一只灰色长尾巴鸟,叽叽喳喳,唱了一会就飞走了。过一会儿,又飞来两只拖长尾巴的彩鸟,不知是不是飞走的那对又飞回来了,叽叽喳喳,对唱着,唱一会又飞走了,过一会又飞来一只灰色长尾巴鸟,叽叽喳喳,唱了一会就飞走了,像是在做游戏。大姐过去听舅妈讲过,这次亲眼所见还是大吃一惊,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和戏里演的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不是一个模式么。”大姐一说,吴文广大哥突然明白了说:“对,正是戏里演的梁、祝故事 ,真是奇迹,人世间有这种故事,想不到鸟类也有这类故事。奇,真奇!”大舅说:“彩鸟是梁山伯和祝英台,那灰鸟是马文才。你舅妈是这样说的。”大姐高兴地拍着手说:“太奇妙了。”这一拍手,把正在桂花树喜气洋洋对唱的那对彩鸟给惊飞了。大舅笑了对吴文广说:“今天看到的,你回去用笔录下来,到时会有用的。”吴文广说:“谢谢大舅的提醒,我们到桂花树下休息一会。”大舅有点气喘说:“好的,老了,不负输也不行,今天就走到这儿吧。你们两个到处走走,我这个糠老头就不凑热闹了。”
不错,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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