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体小说只能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来写吗?当然不是。如前所述,自传体小说是类属小说,而非恪守客观事实的自传,我们可以通过不同的人称视角来自由发挥和创作。以下,我们一起来简略了解下不同视角在自传体小说创作中产生的不同效果。
一、第一人称的视角
在记叙、抒情类的文章中,叙述人以作品中人物的身份出现,以“我”自称的即为第一人称。第一人称是一种直接表达的方式,不论作者是否真的是作品中的人物,所叙述的都像是作者亲身的经历或者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事情。
大多数的作者在写作自传体小说的时候都选择用第一人称。如葛红兵的《我的N种生活》,萧红的《呼兰河传》,虹影的《饥饿的女儿》等等。以下,我们将对该视角做一些介绍。
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中的两个眼光
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中 ( 无论 “我”是主人公还是旁观者),通常有两种眼光在交替作用:一是叙述者 “我”回忆往事的眼光,另一个是被追忆的“我”正在经历事件的当时的眼光。这两种眼光可体现出 “我”在不同时期对事件的不同看法或对事件的不同认识程度, 它们之间的对比常常是成熟与幼稚、了解事情的真相与被蒙在鼓里之间的对比。
就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中的的双重眼光,相关叙事学界有三种不同的观点。
第一种观点从根本上否认叙述者视角的存在,他们认为叙述者 “我”在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中,仅起叙述声音的作用,叙事视角则完全来自于过去那个正在经历事件时的 “我”。查特曼为这一派的代表,他在 1990 年由康奈尔大学出版社出版的 《叙事术语评论》一书中首先提出了这一观点。
第二种观点以热奈特为代表。他在 《叙事话语》一书中强调指出:“使用 ‘第一人称’,换句话说,叙述者和主人公同为一人,这丝毫不意味着叙事聚焦于主人公身上。恰恰相反,‘自传’的叙述者,不论自传是真实的还是杜撰的, 比 “第三人称”叙事的叙述者更 “天经地义地”有权以自己的名义讲话,原因正在于他就是主人公。特里斯特拉姆•项狄叙述他以往的 ‘生活’时插入自己当前的 “见解”(和信息),就不像菲尔丁叙述汤姆•琼斯的生活时插入的见解那样不妥……自传的叙述者没有任何理由缄默不语,因为他无须对自己守口如瓶。他必须遵守的唯一聚焦是根据叙述者当前的信息,而不是主人公过去的信息确定的。如果他愿意,他可以选择聚焦的第二种形式 ( 即采用主人公过去的视角),但他没有任何必要这样做。 ”(源自热拉尔•热奈特 的著作:《叙事话语、新叙事话语》)
第三种观点多少处于这两种看法之间,以里门•凯南为代表。她区分了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中的叙述自我和经验自我。这两种自我代表的两种不同视角均可在叙事中起作用。但是,虽然里门•凯南承认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中双重视角的存在,但与热奈特相对照,她将经验自我的视角看成是常规视角,而且有时完全忽略叙述自我的聚焦作用。
经验自我与叙述自我都出自于“我”,因此有的时候二者的视角很难区分开来。热奈特在 《叙述话语》一书中曾涉及这两者之间的模糊性。他认为经验自我视角的特点是对事情真相的无知与误解,如果叙述自我也不了解真相,那么这两种视角就 “重合”在一起了(源自热奈特著的《叙事话语》)。
第一人称视角的优缺点
第一人称的视角有什么优点呢?第一人称的代入感非常强,它更便于作者直接表达思想感情,拉近作者与读者之间的距离,使故事更加真实、生动、感人。该视角写作的优势还在于它的真实和未知,书中的“我”永远不会知道下道门背后是什么,“我”可以听、判断,“我”可以根据蛛丝马迹去分析,但是在我还没打开这道门之前,这一切是未知数,这和现实生活中的情境相似。未知的未来和“我”不能感触的区域都是运用第一人称视角写作的神秘之源。
第一人称的真实来自于对“我”的细致刻画,包括“我”的语言,动作,心理。由于主角就是“我”,“我”对自己的了解自然比旁人都要来得深刻,至少“我”明白我每时每刻的想法,甚至知晓自己下一刻即将付诸的行动。通过对“我”的详细描写,来唤醒读者内心的感受与思考。那些曾经有过或者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的读者在看了这些描写后,或认同,或不认同。读者能轻易地被作者带入到故事当中。
但是第一人称的视角也是有局限性的,即所写的内容不能超过“我”耳闻目睹的范围,所以不便于广阔地反映现实生活。在第一人称的写作中,叙述者本身就是一个戏剧化的人物,他与自己所讲述的世界及人物是同质的。这样一来,他对事件和人物的了解就受到他的观察角度的局限,他只可能讲述他所知范围以内的东西。例如,他就不可能深入到别人的意识中,了解别人隐秘的内心世界——这与现实生活中的情况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