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东北。一座小山村的一户农房里,一股莫大的悲痛情绪充溢着每一个呆站在屋子里的人。
“老公,对不住你了,我要先走了!再给我看一眼孩子……!”林晓玲以微弱的声音痛苦地对张晓伟说,泪水和汗水搅在一起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到她耳后的头发里。
“嗯!女儿在这儿呢!你看看……!”张晓伟强忍悲痛,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掉落到包裹孩子的被上。
这一幕让屋子里的人泣不成声。
这个只有四个月大的孩子已经睡着了。
“哼----嗯----唔----!”林晓玲在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后忍不住哭出了声。
“不哭----哦!”张晓伟边说边把孩子递给站在身后的母亲,晓伟的母亲流泪抱着孩子走出了屋子。
张晓伟俯下身去给妻子擦掉了眼角汩汩而出的泪水。转过脸来时自己的泪水已然喷涌而下。
林晓玲伸出手来摸了摸这个疼爱自己的男人的脸,泪流成河。她多想和这个男人好好过一辈子啊,可是现在她却只能走在他的前面先去天国了。她感觉到死神已经抓住了自己的手,自己已然没有了挣脱的力量,只能任由死神带着自己离开自己心爱的丈夫和孩子。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窘迫,她知道自己真的要走了。她努力地想要再摸一下丈夫的脸,可是手臂的力量已经不足以让她达成自己的愿望。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她的眼睛:““我----走----了----,下----辈----子----再----好----好----!”
话还没说完,林晓玲的的手就从张晓伟的脸上滑落下来。
“晓----玲----嗯----!”张晓伟扑倒在妻子的身上放声痛哭,屋子里的亲朋好友跟着哭成一片……。
在处理丧事的过程中,张晓伟的嫂子就和丈夫商量要把张晓伟的孩子抱过来帮着抚养。她觉得孩子那么小,自己和丈夫距离他们又远,张晓伟要照顾年迈的姥姥和因患有脑血栓行动不便的父亲太过艰难,所以她想减轻一下张晓伟的负担。
“孩子这么小,你们也照顾不了。再者说你还年轻,怎么着也得再找一个,孩子还是放我这儿,我帮你带着吧!”刚出完殡回来,张晓伟的嫂子就对张晓伟说。
“不用了!这孩子----还是----我自己养----比较好!”张晓伟的泪水再次模糊双眼。他看着自己的女儿,觉得那就是妻子在人世间陪伴自己的另一个生命个体的存在,那是他的心头肉,他不能也不会让任何人把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这孩子跟俺们有感情,俺们离不开她!”张晓伟的母亲泣声说道。这个苦命的女人自打嫁入张家以来一天福也没有享过,好不容易盼着小儿子结婚了,以为自己的晚年可以不必那么操劳了,谁知道儿媳妇又撇下他们一大家子走了。满脸沧桑、头发花白的她难掩内心的伤痛,一边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孩子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
其实,她又何尝不想减轻自己肩上的分量呢,可是看看儿子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里实在是难受啊。她知道自己怀里的这个孩子就是儿子的命根子,其实也是她的命根子。自打儿媳生完孩子发现患有子宫癌后,她就一直在医院里治疗,直至癌细胞扩散无法治疗返回家中的这段时间都是她在照顾这个孩子,而且孩子跟她的时间多。所以,她难以割舍和这个孩子的那份儿感情。再者说,把孩子留在身边,对儿子也是一种安慰。
张晓伟的哥哥见自己的母亲和弟弟都那么坚持,就没再吭声。哥哥不吭声,嫂子更不好说什么了。尽管那孩子自己的确很喜欢,可是看到张晓伟难过成那个样子,自己也实在不忍再说些什么。
一个多月来,张晓伟都被这种丧妻的悲痛折磨着。但在人前他总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入夜之后他心里的那种悲痛却无人能够知晓。抽烟喝酒成了他消磨漫漫长夜的最好办法。为了消减他的痛苦,经常的,他的死党李卫民会组织一些人到他家里打牌。牌局散了后,赢了的人掏钱买些东西陪着他喝两瓶啤酒,而后各自回家睡觉。这竟成了他消磨漫漫长夜的最好办法。
转眼河边儿的柳条儿上挂着的毛茸茸的毛毛狗儿就有了要转嫩黄的迹象,可是河床里依旧有冰,探知春天讯息的河水仅是把冰封的河床割开了一道口子,就欢快的享受着春天的暖阳淙淙的唱起曲子来。
一大早,因为要准备参地里用的弓条和遮阴帘(木条编成的用来给人参遮阴的长方形帘子),张晓伟赶着马车上山去割参条儿(东北人的口头叫法,即拇指粗细的木条儿)了。本来母亲是要跟着去的,可是因为孩子太小需要照顾,就不得不留在家里了。
马车在半是冰雪半是泥土的林道上颠簸着进入了林子,张晓伟坐在马车上不停地环顾着四周,他想找一块儿木条子相对较多的地方停下马车开工。但是,林子里已经满是割参条儿的人,他只有继续往里面走。
最后,他终于看好了一片地儿。于是立即把马喊住,从马车上跳下来,从车辕子上解下缰绳,把马拴在一棵树上。然后从车上拿下一捆玉米秸,扔到马的前面,自己拿起镰刀,径直进入林子里开始割起参条儿来。
临近中午时,张晓伟已经割了近300根参条儿。他正要收拾这些参条子装车,忽然听到老远的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晓----伟----,你----快----回-----家----!”那声音远远地传来。
因为有风再加上自己在雪地里来回走动着收拾参条儿,所以张晓伟并没有听清对方在喊些什么,但是他却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回家两个字。
他的心里不由得一紧,连忙把割好的架条抱上车捆好,然后掉转马车往回走。
“晓----伟----,快----回----家----!”那声音再次传来。
由于喊他的人在不断地往山里走,张晓伟赶车急急的往山外走,所以他们的距离就变得越来越近。这一次,张晓伟不但听清了对方喊话的内容,而且他还听出了喊话的人是自己的好朋友李卫民。
“哎呀,可找着你啦!你爸没了,快点回家看看吧!”一看到张晓伟的马车,李卫民就很是着急地说。
“啊?”张晓伟懵了。
李卫民从他手里夺过鞭子,把他往车里一推,赶着马车急急地往村里赶。
“咋回事儿呀?”过了好一会儿,张晓伟才缓过神来哭泣着问。
“他自己上厕所,结果厕所那儿有冰,就滑倒在厕所门口了!裤子都没提上!”李卫民悲切地说。
说实在的,这个家庭实在太不幸了!媳妇刚走没多久,紧跟着老爸又离他而去。剩下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李卫民很为张晓伟发愁。
“呜----呜----嗯----”张晓伟悲从中来,放声痛哭。
李卫民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他拍了拍张晓伟,实在想不出该用怎样的言语来安慰他。这个跟自己从小长大的好朋友,怎么就那么命苦呢?!老天爷,你快睁睁眼吧!不要再给这个家庭任何磨难了!!他看马车已经走上了稍好一点的路,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驾----!”马拉着车跑了起来。
马车飞奔着进了村子,村里的人正陆陆续续的赶往张家帮忙。
车到张家大门口,张晓伟从车上跳下来,飞跑进院子。
院子的一角已经搭起了灵棚。此刻大家伙儿正张罗着给摆放供果。
张晓伟跑到父亲的灵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父亲仅是腿脚不好,虽然不能够下地干活儿,可是看家做饭还是可以的。如今,父亲没了,看家做饭带孩子全靠母亲一个人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屋里传来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老张啊,你太不----不----是人啦,你----你----把----这一家老小----都扔给我,你让我咋----过呀?!呜-----!”
“快起来,进屋看看你妈去!”管事儿的大老包从地上拽起了张晓伟。
张晓伟抽泣着进了屋。
母亲在炕上坐着,背靠着衣柜。两眼已经哭的通红。周围的婶婶大娘们都围在她的身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劝慰着。
“别哭了,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大家子可都靠你呢!”
“是啊,想开了吧!老张也是上那边去享福了!”
“你可是这家的主心骨啊!你倒了,小伟他们可咋整啊?!”
……
“我这苦命的孩儿呀!”躺在炕上的姥姥见小伟进来,一把把他搂在怀里哭了起来。
稍稍平静下来的小伟的妈妈见状又忍不住放声痛哭。哭声感染了其他人,屋子里立时哭成了一片。
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哭声,屋外帮忙的人都假装被灰土迷了眼,悄悄地抹着眼泪。手里的活儿却丝毫没有耽误。
卸完马车,把马栓进马棚后,李卫民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听到屋子里动静儿小了些,走进屋里拽出了张晓伟。
“你得挺住啊!这出殡的事儿你看你还有什么要求,跟大老包说说。人家也好给你张罗呀!你哥还没回来,这事儿就得你拿主意了!”李卫民含着眼泪对他说。
“嗯————!”张晓伟抹去脸上的泪水,和李卫民走到正指挥大家伙儿干活儿的大老包面前带着哭音儿说:“杨叔,这事儿就麻烦你了!我爸一辈子不----不----容易,这个事儿你费费心,好好给张罗张罗!”
“放心吧!你和你妈商量一下,先拿一千块钱给账房。再和你妈合计合计,看看给你爸买什么样的寿衣,打算埋哪儿。其他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大老包冲张晓伟挥了一下手。
接着,他对刚要转身走开的李卫民说:“卫民,你好歹也高中毕业,咱村就你文化水儿多,你找个本给记记账!要记三本账,晓伟他妈的,晓伟的,还有晓伟他哥的!我让老吴跟着你收钱!”
“行!我这就去!”李卫民答应一声,转身回家拿了笔和本回来。
李卫民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老吴脖子上已经挂了一个装钱的兜子站在院子里等他了。见他回来,老吴扔掉手里的烟头说:“大老包让咱俩上西屋炕上去!”
“哦!”李卫民答应一声,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屋。站在院子里唠嗑的一些人也跟在他们的后面进了屋。
西屋的炕上已经摆上了炕桌,上面放着茶壶、杯子、烟和打火机。不用说,这肯定是大老包安排好的。
李卫民和老吴脱掉鞋子上了炕,李卫民刚打开本子,跟进来的那些人就一个个的掏出了礼金放到了桌面上。
老吴一个一个的接过来:“吴永山随晓伟他妈五十,李云宝随晓伟五十……”
李卫民抬头看看人再看看钱,耐心地在本上记下了人家的名字和礼金。
“来,大伙儿先让让啊!先让小伟把钱入账,咱好安排人去买菜!”大老包站在屋门口喊了一嗓子,大家伙儿自动让开了。
张晓伟走过来,把一千元钱放在了桌上:“这是一千,你点点!”
老吴拿过来点了一遍:“正好一千!”
接着他把钱递给了李卫民:“你点点!”
李卫民迟疑着不敢接:“你都点完了,我还点啥?!好像信不着你似得!”
“卫民,你点点,点点!万一差了,你俩得给补上!知道不?!快点点!”大老包催促着李卫民。
李卫民红了脸,接过钱来仔细点了一遍:“对,正好一千!”
“好,给记上!东家给拿一千买菜!一会儿买回菜来再把条子附上销账!”大老包对李卫民说。
“云宝,你开车拉着老戴去县里买些菜回来。这是菜单,路上慢点儿!”大老包递给李云宝一张写满字的纸。
“好!我这就去!”李云宝接过纸单到院子里找到老戴开车去了县城。
见屋里再没有随礼的,李卫民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递给老吴:“我的!”
“行啊,小子!”老吴有些吃惊,但很是赞赏地看了看卫民。
“哼嗯!”卫民笑了一下,记下了自己的名字。
说实在的,农村的礼钱实在是太少了。已经2003年了居然还有随礼随三十的,随五十的算是多的了。卫民觉得这样的时候,自己就得帮助晓伟撑一下场子,所以他决定随二百。
院子里,大老包找来了木匠。大家伙儿帮忙从晓伟家的仓房里拿出了做棺材用的红松料板,准备给晓伟的爸爸做棺材。
来帮忙的妇女们引着火,给大家伙儿煮了一些面条,切了一些咸菜,让大家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
张晓伟和母亲没有吃,他们已经没有了吃东西的胃口。大老包让妇女们劝慰着把晓伟的姥姥挪到了晓伟家邻居快嘴刘家里。这样的环境,不能让老太太再遭受刺激。老太太和快嘴刘的母亲是干姊妹,去了两个人也好唠唠嗑,缓解一下悲伤的情绪。再者,老太太一走,炕倒出来了,晚上守灵的人也好有个呆的地方。
吃过午饭,来帮忙的人按照大老包的安排干起了活儿。木匠们开始做棺材。其他的人,有的赶车拉来一些沙子垫了垫院子,让泥泞的院子干爽了一些;有的在院子的一角支起了锅灶,烧起了水;有的劈起了材禾;有的忙着架线接电,有的去借菜板、菜刀,有的去借饭桌、板凳……,大家都忙活起来了。
傍天黑的时候,晓伟的哥哥和嫂子回来了。一家人见面,自然又是一通大哭。
去城里买菜的人这时候也回来了,他们还捎带着买回了寿衣。大老包安排岁数大的男人帮着给晓伟的父亲换上了寿衣。
来帮忙的妇女们帮着摘菜、洗菜,忙活着刷碗做饭。
晚饭也简单,每桌五个菜加上大米饭,白酒和啤酒随便喝。天黑没多久大家就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了。这样的场合,除了在外面干了一下午活儿的人喝了一些白酒驱寒外,其他人没有喝酒的。喝酒的人也知趣,很快就结束了。大家清楚的很,人家都这样了,哪好意思吆五喝六的喝酒啊!所以大家很快就吃完了饭。
晓伟一家是最后吃的。本来他们并没有想吃的意思。可是禁不住大家伙儿轮番儿劝,还是每个人吃了一点儿。
饭后,大伙儿帮着刷了碗碟。后厨的人烧了一大锅开水,把所有的暖瓶灌满了开水,准备给守夜的人晚上喝。
晓伟的母亲惦记孙女,所以就早早的赶去了卫民家看孙女了。大家劝她晚上不要回来了,好好照看孙女。出事以后,因为怕吓着孩子,卫民的母亲早过来把孩子抱回家照顾了。
“今晚上守夜分两帮啊!前半夜一帮,后半夜一帮!一会儿给你们拿几副扑克,大家可以打打扑克!老赵,你领着老王和老戴半夜给大伙儿弄顿吃的!”大老包和晓伟哥俩商量完出殡的事情以后,回身对大家伙儿说。
“好嘞!”老赵痛快的应了一声。
“来,大老包!过来打两把,你赢了我请客!”快嘴刘挥手招呼着大老包。
“就你?不怕回家跪洗衣板了?”大老包嘲笑道。
“谁给谁跪啊?你是说你自己吧?咱能干那事儿?!”快嘴刘很不屑地撇撇嘴说。
“好,今晚儿上就叫你输了回家跪洗衣板儿去!大伙儿到时候都去看看啊!”大老包笑着坐了下来,屋里的人开始打牌。
屋外,晓伟和哥哥嫂子在灵前给父亲烧着纸钱。卫民喝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边陪着他们。晓伟嘴里叼着烟,低头用棍子拨弄着烧着了的纸钱,晓伟的哥哥则不断地往火盆里一沓沓的放着纸钱。晓伟的嫂子抱着自己的儿子呆呆的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哥俩。
“儿子,来,给你爷爷送点儿钱花!”晓伟的哥哥回头泣声对自己的八岁的儿子说。
孩子很听话地走过来接过了纸钱,学着爸爸的样子一沓沓的往火盆里放着纸钱。
看着这一幕,卫民的心里很不好受。他觉得这个家庭遭遇的这一切太不幸了。这才多久啊,就先后两个亲人撒手而去!真是可怜晓伟了!希望他以后的日子能够好过一点!卫民在心里暗暗的为晓伟祈祷。
正难过间,院子里进来了五六个人。卫民扭头看时,发觉是自己和晓伟的初中同学大伟他们。
“过来了!”卫民站起身来打着招呼。
“嗯!”大家神情肃穆的回应着。
这些人在晓伟父亲的灵前分别跪下来磕了头。晓伟和哥哥嫂子还有哥哥的孩子跪着一一给回了礼。
“不好意思啊,我们来晚了!节哀顺变吧!”大家围住晓伟纷纷劝慰道。
“谢谢!”晓伟鼻子忍不住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你们进屋坐一会儿吧!”晓伟的哥哥对大家说。
“进屋吧,外面怪冷的!”卫民打开门让着大家。
晓伟带大家走进了屋里。
“啥时候的事儿啊,这也太突然了!”同学们关切地问晓伟和卫民。
“今天头午的事儿!”卫民回答。
“身体不是好好的么?咋这么突然呢?”
“上厕所滑倒了!我们到跟前一看就不行了!”卫民不无惋惜地说。
“哦!”大家很是同情地叹着气。
“有啥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大伟第一个问。
大伟是他们从小学到初中的好朋友,也是他们初中时的班长,在同学圈里很有威信。
“暂时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晓伟接过话茬说:“这么多人呢!”
“你可不能跟我们客气啊?!”大伟叮嘱道。
“嗯!”晓伟点点头。
“这是我们哥儿几个的一份心意!”大伟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晓伟。
“谢谢哥儿几个!”晓伟冲大家点点头。
“今晚儿上,我们跟你一块儿守灵!”坐在大伟身边的小何说。
“不用了!晚上冷,你们穿的也少,别冻坏了!这么多人呢!”晓伟感激地说。
“就这么定了!”大伟拍拍晓伟的肩膀不容置疑地说。
大伟的脾气晓伟和卫民是了解的,他说出的话是没有收回去的。只要说到他肯定会做到,这肯定也是他们事先合计好的。所以,晓伟也没再说什么。
九点的时候,嫂子和侄子被大老包的老婆领着去他们家休息了。晓伟和哥哥还有他的同学们围坐在灵前小声地说着话,烧着纸。
这样的夜的确难熬。干了一上午的活儿,那股子疲劳劲儿还没有退却,紧跟着就来这个事儿,一个下午没有好好的坐下来歇会儿。熬到接近半夜的时候,晓伟已经觉得自己浑身发紧,双腿酸痛。
为了不让守灵的这些人冻感冒,大老包让后厨的人熬了一些姜汤给他们喝了。
吃过宵夜,大老包安排晓伟哥俩睡觉。起初哥俩还坚持,后来实在挺不住,就轮换着去睡了一会儿。守灵的其他人也都轮换着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晓伟的其他同学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大家在唏嘘哀叹的同时,无不为晓伟今后的生活感到难过。
下午的时候,棺材做好了并涂上了油漆。晓伟的父亲这才入了殓。
当棺盖盖上的那一刹那,晓伟心里一下子就被揪紧了。没盖棺盖的时候,他总觉得父亲会醒来。可是棺盖一盖上,他就觉得自己和父亲是真的永远隔绝在两个世界了。难言的悲痛搅扰的他的内心片刻不得安宁。母亲一连数次的哭倒在棺材上更加让他心如刀绞。这一夜,晓伟没有睡,一直呆在灵棚里陪着父亲的亡灵。他觉得自己再不陪就再也没机会陪了。尽管自己还没来得及尽孝父亲就撒手人寰,可是在他看来,这样静静的陪着父亲,他在天之灵也会感觉到。
第三天早上,在大家伙儿的帮助下,晓伟的父亲下葬了。
墓地坐落在村后的半山腰上。那是晓伟父亲生前看好的地方。
看着父亲的棺材被放进土坑里然后又被土一点一点的盖住,晓伟的心里一下子就被掏空了。他嚎啕大哭,他曾兀自坚信父亲会从棺材中站起来,和以前一样与他们在一起生活,可是土盖住棺材的那一刻,他才领悟到父亲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想想父亲在世时自己家里过的那些苦日子,想想父亲身上穿着的那一件件缝着补丁的衣服,晓伟就忍不住大哭。好日子刚要来到,父亲就早早的走了,他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在他的心里,既恨自己不能够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又恨上天让自己的父亲早早的就离开人世不给自己一点儿行孝的机会。子欲孝而亲不在的痛楚极其强烈的回荡在他的心胸!他发誓,自己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一定要让健在的老人和女儿过上好日子!!
还没来得及看!作者是我熟悉的朋友!人品见书品!相信一定会不错的!
还是比较喜欢这部小说,真心不错!加油!
回复 @晓梦: 谢谢
永远支持
回复 @枫叶郎中: 谢谢
写的真好,已好评,请有时间回访下《海螺里的天空》,给予好评,请多指教啦!
回复 @心悦: 谢谢支持,一定回访拜读!
回复 @老春: 感谢来访与支持!
作品很好,支持,有时间请回访我的两部作品
回复 @妖果果: 谢谢支持,一定会回访拜读!
自己家乡的生活,描绘的淋漓尽致,细致入微!
回复 @阳光之颠: 谢谢!
作品很不错,已好评,欢迎回访给个好评
回复 @易先生: 谢谢支持,一定回访拜读!
写得真好,已好评点赞,欢迎回访支持《写给时间的有效信》。
回复 @穆紫: 谢谢,一定回访拜读!
真实生动,为你点赞!若有空闲,也请关注拙作借道汉堡哦!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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