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绝境

  那声音把他吓得够呛,他悄悄走近了看,看清了灌木丛里的东西时,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下。那是一只像极了兔子的小动物,却有一条像狐狸一样的长尾,正是他的那条长尾拨弄树枝发出沙沙声。它有两只核桃大小的眼褐眼,耸拉着两只大耳朵,啪嗒啪嗒啃咬着一个像蓝色的像极了西红柿的果子。果子的汁液溅了一地,看着脏极了。

  李思远静悄悄的躲在它身后的树下。心想这到底是什么动物,无论是在电视上还是书籍里都没见过,难道是新物种吗?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样子挺好看的,不知道有没有毒。但现在李思远也顾不得这么多,如果它不死,就是自己挨饿。如果二者只能选其一,李思远会选择前者。现在他最担心的是这东西是否有毒,不管怎样吃它一条大腿应该没事吧!李思远心想,还没听说过有什么动物的大腿是有毒的,就算是眼镜蛇,身子也是可以吃的。打定了主意,他慢慢的朝它靠近,高举着标枪随时准备发射。它还在那儿低着头吧嗒吧嗒吃个不停,尾巴拨动着灌木发出沙沙的响声,没留意到李思远不怀好意靠近的脚步声。

  眼看距离差不多了,李思远弓着身子续足了力,嗨呀大吼一声,狠狠的将标枪扔了出去。因为用力过猛,他又浑身乏力,脚一滑摔了一跤,也不知道有没有击中目标。等他爬起来查看时,那小东西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在地上留下被啃了一半多的果子。李思远急得直挠头,这可是今天唯一的机会了,没有食物,晚上遇见的野兽想跑都没力气。这时太阳也下山了,月亮从东边升起,有一半隐藏在山头。当乌云遮挡住月光时,林子里暗淡得什么也看不见。远处不时传来了野兽的吼叫,那声音特别奇怪,不像任何刚才李思远所想的动物。难道又是什么新物种,这下可麻烦了。

  李思远慌忙拿出王思琪临走时送给自己的“灯”,想要尽快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目前来说能在森林里安全活过今晚是最重要的。他取下包裹住木枝的丝帕,枝头立刻发出一道强烈的白光,四周瞬间亮如白昼。

  咕噜咕噜~李思远肚子饿得直叫唤,如果天地可以食用,现在他恨不得将整个宇宙都给吞了。他现在十分后悔刚才没有击中那只动物,即使是生肉,现在他也吃得下去。他低头看了看刚才那动物停留的地方,想循踪迹找它的窝巢,留意到那东西吃剩下的果子,一时间就动了歪念。为什么说歪念呢?如果在你独自被困在森林里,无论你有多饿,除非你是专家,否则永远别碰那些看起来颜色鲜艳的水果以及蘑菇等。食用后导致的后果往往不堪设想。而那小东西吃的果子看起来就和书中介绍的毒果相差无几。深蓝色的外皮,黏黏的汁液,却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一切毒果应该有的特征它都有。但想到如果动物吃了都没事,那自己吃也应该没多大问题,最多不过头疼脑热发烧感冒之类的小毛病。李思远现在是饿昏了头,完全没顾忌到这些,它捡起了那个果子,甩开那些黏糊糊的汁液,掰掉被咬过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尝试着吃了一口,感觉味道还不错,涩涩的带着些许甜味。他笑了笑,几口就将整块吃了下去。

  只可惜太少,还不够他尝鲜的。而且吃了一些后,肚皮有了点力气反而叫唤的更厉害了。于是他便开始在地上翻找着,妄想着那东西应该还藏有一些在灌木丛里。他找了半天一无所获,却无意中发现这种水果的汁液在光的照射下,居然能发另外一种光。李思远用枝头照着地面,循着汁液的痕迹,朝灌木林里走去。他猜测这些痕迹应该是那个小东西摘果子时留下的,只要循着痕迹一路寻找,就一定能找到它的源头。

  他弯着腰在灌木林里前进了大概几百米,走到了灌木林的尽头。当他扒拉开最后一堆挡着他视线的杂木枝时,他看见了一个仿佛梦幻般的地方。那是一片奇怪的植物林,植物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莹白的,淡红的,墨绿的光。在那些植物宽大的叶片间,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果子,模样和刚才他见到的一模一样。植物的叶子坚硬而巨大,叶茎突出,叶面上随处可见刚才发现的那种小动物。此刻它们正悠闲的享受着“月光晚餐”呢。李思远激动的走了进去,当它们看见李思远后,嗖的一声,几乎是在瞬间全都惊跑得没影了。

  “这小东西跑的可真快~~”李思远自言自语到。

  他原本想抓一只当做野味,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现在李思远可以保证在短时间里他绝对不会挨饿的。如果把这里所有的果子都吃掉,想在这住几年都没问题。可这并非长远之计,他现在只想着尽快找到公路,搭上一辆顺风车离开这里。开始时他以为这里是环山公路森林的深处,沿着山麓往东或许能找到公路。但想到刚才那位叫做王思琪的姑娘说这里是天使堡的禁林。李思远又再次凌乱起来,他能感觉到王思琪没有撒谎,她也没必要撒谎,毕竟他的命都是她就过来的。可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者什么力量将我从死神手中拉到这里?这件事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因为无论怎么样,他不可能是被炸飞掉到这里的。

  他干脆不想了。他游走在周围发光的植物林中国,空中飞舞着的既像植物种子又像萤火虫的光虫,一切显得异常梦幻。他感觉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一般,无意间来到了另外一个时空。但是无论怎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填饱肚子。

  那些植物最高的刚好超过李思远的脑袋,最矮的也有他的膝盖那么高。结的果子大小颜色也不一样。李思远摘了一个和刚才那看起来差不多的果子吧唧吧唧啃了起来,两三下就吃完了。这个果子的味道甜甜的,黏糊糊像是刚从冰柜里取出来的甜粥,好吃极了。于是又往前面摘了几个,刚走没几步,突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低头一看,他踩到了一滩黏糊糊的东西。李思远弯腰仔细瞧着,那东西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像是没消化彻底的粪便。这可要了命了,李思远吓得一哆嗦。心想莫非不小心走进了野兽的窝里,即使不算兽窝,它也一定来这里觅食。

  李思远匆忙的摘了七八个果子,也不管大小颜色。兜在T恤衫中匆忙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沿着植物林往东边走去。走了十几分钟,发现植物林越来越深,刚才看见的那种动物也越来越多。当李思远慌张的从它们身边跑过时,惊得它们也成群结队的在林中鼠窜,它们的速度极快,轻松就能从一棵植物的叶子上蹿到另外一棵上面。它们的数量非常多,警觉性异常敏锐,一只的惶恐立刻就惊到了另外一只,瞬间整片林子里乱哄哄的,刺耳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它们闹出的巨大动静惊动了隐藏在植物林中的“野兽”,它发出了异常可怕的吼叫。行动异常迅捷,轻敏。它就在植物林里,李思远感觉就在北边,而且离他并不远。除了听见它抓住鼠窜中的小东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临死前的惨叫声外,李思远什么也不知道。这绝对不是刚才发出叫声的野兽,他忽然想到王思琪临走时告诉自己要远离的“灵兽”时,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想到自己被他抓住时,李思远甚至能听见自己的骨头被咬到碎裂的声音。

  他正拼命的往东跑,时不时的回头看。一不小心从陡峭的山坡上摔了下去,掉到一个巨大的树洞之中。它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紧跟着追了过来。李思远坐在地上,感觉脚十分疼痛。可能是掉下来时不小心崴到的,但是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他慌忙的钻到了那棵巨大的古树下的树洞里,长呼了一口气,又把亮着的树枝顶端折了下来包在裤兜里,深怕它被亮光吸引过来。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让他感到十分惊慌。长舒几口气,情绪依然还没有缓和。他十分担心它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想到这时,他小心翼翼的往树洞低端往上挪了挪,从突出地面的树根缝隙中悄悄观察山坡上的情形。昏暗的月光下,他看见一只自比己脑袋还大的兽爪,这若被随便拍上一巴掌一定小命不保。爪子上方受视线范围限制什么也看不见,李思远不敢确定是什么动物。但有这样粗壮的兽爪,而且在刚才那么激烈的捕杀下居然还能做到无声无息,一定不是普通的野兽。好消息是,它只是在上面看了看并没有下来,几分钟就离开了。但直到它走了半个多小时,没听见任何动静之后李思远才如释重负,啪嗒一声坐在地上,放心地喘了几口粗气。擦了擦吓出泪花的眼睛。在天亮之前,他打死也不会离开这个树洞了。

  他也不敢拿出王思琪给自己的“灯泡”,生怕又吸引来什么东西。屁股底下湿湿的,伸手去摸才发现他不小心坐坏了刚才摘的果子,有些已经摔坏了,只剩下两个完好的。李思远饿极了,刚才他并没有吃掉多少。黑夜里呀看不清楚果子的样子,惊恐中他也顾虑不了那么多。吃了好几个果子后,他感觉好受多了。他轻轻的躺在不知是树根还是石头的硌人的东西上面,望着密林上空稀疏的星星,他只希望这一夜赶快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太阳早已爬上山头。阳光穿透林间密叶形成一道道光柱斜射在他的周围和山坡上,在粗大苍老的古树旁,青葱的草地和苔藓间闪烁着,风景美的如梦似幻。

  李思远现在可没心情欣赏这些,他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的左脚疼的要死,才想起是昨天晚从山坡上摔下来时崴到的。他掉下来的痕迹还很清晰,昨夜站在上面的野兽早已不见了踪迹。李思远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木枪还在,“灯”还在,笔记本却不知什么时候弄丢了。他焦急万分,他可不想再花钱买,这两样东西他十分喜欢,而且还花掉了他不少的积蓄。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保住性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靠在凸出地面的树根上,扒开裤腿看了看崴到的地方。脚踝处皮肤已经发紫,破皮的地方血块已经凝固。如果不找药敷,伤口可能发炎,如果感染了可能会要了他的命。李思远还没感到太疼,可能是因为大腿已经麻木的原因,昨天晚上他就这么撅在树洞里睡了一夜。刚想着,他的身体猛烈地抖了一下。李思远以为是地震,当他回头望去时才发现那棵古树的树根像蛇一样,蠕动着钻到地底下去了。钻下去的同时还把他放在树根旁的“灯”也一同带到了地底下。他吓得往后翻了几个轱辘。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当所有的树根都钻到泥土中时,他昨晚睡的树洞也消失了。他看了看周围,四周所有的古树都在同一时间将树根埋在了地下,空出的地方都被从地下钻出来的翠绿色的,冒着烟雾的苔藓填满。

  他瘫坐在地上,缓了缓神,想站起来,脚又疼的针扎似的。他受够这鬼地方了。几分钟后,他捡起标枪,拄着标枪一瘸一拐的又往小坡上爬去,在植物林里又摘了些果子。这时李思远才发现果子有很多种,有红的有青的,还有上面长有白色斑点的。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吃了什么,反正他是没尝出来什么异味。采摘完后。李思远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只有朝着一个地方走才不至于在森林里迷路。

  中午时分,烈日当头。李思远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是否正确,身子热像是在烤炉里。他浑身发烫。额头的汗液刚流出来很快又蒸发了。脚疼的厉害,几乎不能站直。他是一边拄着标枪,一边艰难的拖着往前走的。他尽量的往阴凉的地方走,正常情况太阳是不可能有这么热的。而且他隐约感觉到那种炙热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热气从毛孔中蹭蹭往外冒,血管里的血液似乎也在沸腾。他扒开了衣裳,发现肚皮红了一大块。轻轻一触,像刀割似的疼。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仿佛就要走到尽头了。脑袋快撕裂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像做人工呼吸一般艰难。这真是倒了血霉了,李思远心想,如果现有一口水喝,哪怕是死......正想着时他突然猛烈咳嗽了几下,吐出了一滩黝黑的黏糊糊的东西,看着像是没消化完的果子。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为什么会是黑色的,他只想迅速离开那摊恶心的东西,再多看几眼他估计会恶心的把胃都吐出来。

  真是倒了血霉,早知道会死的这么痛苦,还不如就死在那辆车上呢!那样不知要少遭多少罪。

  如果现在谁能给一口水喝,李思远在心里暗暗发誓,我愿意用十年的生命来和他交换。那个把我从死神手中救出的人,你能听见我的祈祷吗?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却从未停止脚步。即使到生命的最后边缘,他也从未放弃活着的希望。那是一种对生存的渴望。对梦想的渴望,他还还从未被父母夸奖过,也没得到自己最想得到的文学奖,他还想去美国佛罗里达最边上的小岛看自己最崇拜的作家海明威的故居。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绝对不能......绝对不能......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李思远再一次对时间丧失了知觉。他一直走,直到从东边看见一座从茂密的森林里耸立着的山峰。他的视线十分模糊,但他能清晰的看见山峰的顶端有一栋巨大的房子。隐隐约约的,他也看见一群长着翅膀的马儿围绕着那栋房子盘旋。这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已经生出了幻觉。那可能并不是房子,而只是垂直的,异常平整又有些像墙壁的崖壁。它离得非常远,即使是房子,李思远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活着走到哪里。

  但是现在李思远只有这一个目标了,他顽强的朝着那栋房子走去。他感觉自己的快要断了,身体热的快榨出油来,头疼欲裂,视线越来越模糊。就这么蹒跚的走着,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马的叫声,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终于清晰的看清楚那的确是一栋非常巨大的白色的古堡,像一块巨大的白色玉石般发着耀眼的白光,坐落在山峰的顶端。他听见了马儿的叫声,却没看见它们的身影,或许刚才只是自己耳误听错了。这时王思琪的模样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那个不久前救了他又离他而去的姑娘。他想起了她说过的那句话:“我叫王思琪,是天使堡的神使。”

  天使堡,是眼前的这栋古堡吗!李思远用非常虚弱的声音朝着古堡喊道:“......有......有......人......吗......”他已经没有力说更多的话,当他拖完最后的尾音后,就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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