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野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路过蛋糕店门口时,看到透明橱窗里摆放着柯最喜欢吃的抹茶蛋糕,给她买了两块。他一想到柯看见自己给她买她喜欢吃的食物所表现出来的欣喜,就异常开心,嘴角都上扬了呢。
转过街角,快到公寓门口时,远远看见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站在门口道别,他们互相拥抱并亲吻对方。他僵在原地,怎么也挪不动脚步,心里的开心竟瞬间消逝的无影无踪。他确信自己不会认错,他认得那头柔顺飘逸的头发以及那条淡蓝色纱裙,那条纱裙是他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带柯一起上街挑选的。
柯手臂上挽着两个白色购物袋走上楼去,男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后,也准备开车离去。深蓝色的宝马从身旁一闪而过,季野感到了一丝窘迫。
回家后,季野没说话,蛋糕随手放在桌上,把自己扔在沙发里,越陷越深。他想肆无忌惮的大哭一场,他想让咸咸的泪水在脸颊上随意流淌。他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这么爱她,他以为她也像自己爱她那样爱着自己。
柯在房间里试穿购物袋里的衣物,还满脸开心的跑出来问他好不好看。他觉得真是讽刺,没有回答她。她看他不理她,就独自对着镜子欣赏。季野用略显疲惫的声音问她:“你有没有什么话想给我说?”柯察觉出了他的反常,她是个聪慧的女子。他在她上楼后不久就回来了,一定是碰见了她和泽文告别时的情景。不过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试探性的问他;“你怎么了?”
他感到自己体内有一股一股的火往上冲,到现在她还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他站起来,快速走到她面前,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你问我怎么了?我倒想问问你!刚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他果然看到了!她也没有辩解,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那是我公司同事,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这样吧。”
“什么叫那就这样!你以为你说这句话,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哄你、宠你吗?做梦吧!”他的愤怒无处发泄,伸手,一个耳光扇在柯白皙的脸上,发出极大声响,浅红色的手指印留在柯的脸上。
柯哭着说:“你他妈天天就知道唱歌,唱歌,连你自己都养不活,还指望能养活我?”
季野冷笑道:“呵呵,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他妈在这座城市里拼命工作是为了谁?又是谁因为喜欢听我唱歌才跟我在一起?嫌我穷趁早滚去傍你的阔少。”
”去就去!”柯说完就冲进房间收拾行李。
不一会儿,装了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背包,摔门而去,没有说再见。
柯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他一个人。回忆在太过安静的环境或太过孤独的氛围里会侵占大脑,他想起和柯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一年前,他在他们当地的一家酒馆做驻唱歌手,抱一把吉他唱一整晚。当他唱到《Marry》时,她出现在他眼前,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白的发光的皮肤,红色的嘴唇像是咬出来的鲜血。穿一件淡紫色蕾丝吊带裙,修长的腿踩着一双浅色细高跟。她和老板娘摆谈了两句,点了杯螺丝钉,看他唱歌。
他有些紧张,脸颊泛起淡淡的红色。他看她对他笑,更不好意思了,连忙避开目光。中场休息时,她递了瓶青岛啤酒给他。笑着对他说:“唱的好听极了,你的Marry在哪里呢?”他说:“还不知道。”她侧过脸去偷偷的笑,他看到她笑,自己也笑了起来。
他们这就算认识了,此后她经常会来听他唱歌。她问他:“以后可以天天唱歌给我听吗?”他说:“当然可以啦,只要你愿意听,我就天天给你唱。”他们相视而笑。
那年夏天,热的快要把人融化,她和他住在租住的小房间里。浑身沾满黏黏的汗液,风扇在头顶吱嘎吱嘎的摇晃,他边弹吉他边唱歌给她听,从早唱到晚。她有时闭着眼,有时睁开眼。微笑着看他,或者望向窗外。
夏天刚过,柯离开了这座小城,去更大的城市工作。大概半年前,季野也跟随她来到这座城市,每天做两份工作,白天上班,晚上驻唱。繁华都市给了他太大的压力,大到快要把他压倒了。每当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都会想到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毕竟她需要他。他和柯因为唱歌相识,也因为唱歌而分离。
他想念她美丽的脸旁以及姣好的身材,想念她走在他身边的样子。
不能再想了。一个人抱着把吉他跑出去,坐在餐馆里喝酒,一瓶又一瓶,边喝边带着哭腔唱歌,直到满地都散落着东倒西歪的空酒瓶。他好久都没有像现在一样大醉一场了,本想借酒精来麻痹自己内心压抑的情感,可越是压抑,那情感似乎越加汹涌澎湃。喝着喝着,他大哭了起来,没有声音,只是眼泪在不止的流。
偌大的城市,四处都是陌生的人,他找不到一个人诉说心里的痛。他失去了他的爱人,永远的失去了她。他把她写进自己的歌里,从此他的歌多了几分忧伤。
他不明白自己待在这座城市还有什么意义,第二天一早便背起吉他和背包出门,从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做一名流浪歌手。
去了许许多多的城市,唯独没有再到过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