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今天不用去医院上班。
他骑车将妹妹送到学校。他看见了在校门前站着的姑姑。姑姑向她走来,打着招呼,似乎她正好今天轮到她在门前值日。一个带着笑的男人,面相比他大不了太多,跟在姑姑的身后。
“嘿,这辆车骑起来还不错吧,绝对安全,省油方面也没话说!”
他笑着,妹妹走下车,将头盔摘下,递给哥哥。“李叶,快进去吧,还有不到两分钟就迟到了!”妹妹笑着点点头,将书包挂上肩头,向学校里走去。
“莫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姑姑提着衣领,转向身后的男人,攥着记录板的手抹下额头的汗。那男人愣了一下,连忙点了点头。
这个叫做莫卓的男人,在镇子里算是常常听说,大概因为他是镇子里一个小寺庙里的孩子,他的哥哥因为生了什么不得了的病,而无法继承家业,这样算起来排行老二的莫卓就成了那个镇子里唯一寺庙的继承人,即使年轻,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他很善良,甚至善良的有些弱气,这也不能怪姑姑跟他说话时都呼三喝四的了。
“那你先回去吧,你今天休息,在镇子里转转也不错!”姑姑再度举起记录板,挥了挥手。
身边走过的人渐少渐无。他也坐上车,扭动了钥匙。
或许,再去一趟眼川也不错。
他一直记得那里异样的氛围,奇怪的感触,还有那河里自己皱着眉头的脸,和着那阵阵风,划过脚底的水流,还有那像是带着冰冷眼神的石头。似乎一切都让人不安,但他似乎被那不安攥住了喉,不知是怎样的渴望,敦促似的在心中疾走。他强烈的想要再去一次,那个地方。
风掠过脸颊的速度,似乎快了平常与时间的追逐。没有必要的加速,却忽然必不可少似的。没有缘由的,就像是恐惧侵袭,在黑暗中五指不见的地下仓库。
身旁的山,身旁延伸的树林,延伸到视线所不及的尽头,一切陌生,却又熟悉在感官的记忆。似乎身体的不知何处的卡槽,将这条道路记忆。仅仅来过一次的地方。
在通向目的地的路程中,他经过了那个小庙。
这个小庙不知道供奉的是什么神明,应该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从面相和衣着来看似乎是个女人。他还记得姑姑给他讲的那个所谓的凄美的爱情传说,这样看来大概和那有些关系。
水声依稀清脆,脚下拐过一道弯。
水声渐进。似乎还有石子滚动与坠落的轻鸣。
他走出树林。
“是你?”
穿着病服的女人,消瘦而单薄,仿佛被皱起的水墨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问。
沉默。
沉默在水声之中。还有不知何时,满地聚焦的视线。
他打了个寒战,却不想离去。他坐了下来,在石头上,像是她的动作。
她忽然站起了身子,灰白的病服,如同被吹落的树叶般单薄,也单薄的与她的身子适合。
他怔住了。身边的视线,仿佛插满了箭。
她的脚是光着的,还流下眼川的水,踩过石子的脚步,晕开淡淡的痕。阳光熄了窗头的光,仿佛离去了无数视线凝固的地方。
她坐在了他的身上,搂住了他的脖颈。呼吸,在他的脖子,他的肩膀。他没有推开她,反而伸出了手臂,将她纤细的身体融在怀里。她松开了缠住他的手,她的嘴,靠向了他的脸颊。
忽然,他静止了动作。
“你……是得了什么病?”
依旧没有焦点的眼,在离他一指的地方。凝固了呼吸。
“精神病……”
他有些犹豫,却依旧解开她病服的纽扣。突起的锁骨旁,领口不是是谁为她绣上,简单的名字。
“苏袖……”
她轻咬住他的肩膀。
阳光不知从那一秒炙热,汗从他的身上,向她的身上流淌。
她的身体是冰冷的,即使在耳边喘息,但是,她的体内却温热。温热,将他包裹,就像他汗液流淌的臂弯,将她融进自己的胸口。
“苏袖!”
一切都静止了,除了水流,除了蝉鸣,除了风的尾随。
他靠在石头上,她靠在她的身上。虚弱的脸颊,迷蒙的眼,以及无法聚焦的视线。
“给我钱。”
她在他的怀里抬起头。
车子后面,几乎与妹妹相同的重量,靠在身后的头盔里。那伸出的索要钱的手指,纤细的仿佛轻轻触碰就会断掉。
车子穿过一旁的山,一旁的树林,一直穿到那老旧的医院。
他停下车。她从车上跨下,将头盔递还给他,就像清晨妹妹所做的动作。
他将她带到了护士长那里。护士长望着二人,满脸的惊恐。
“洛兰!把苏袖带回病房!”护士长退到那放满药品的柜子前,叫着一旁的小护士。
“好……好的……”那个被称作洛兰的护士,战战兢兢的走向门外,手指点了点苏袖的肩,不知是怎样的神色,指向走廊的顶端,与窗户相反的那个方向。她转过头来,跟着她的步子,向那尽头的另一束阳光走去。
“李方……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护士长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被这突然的动作颤抖了肩,当他舒下一口时,他发现,他肩头的手,还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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