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夜的浮尸 (二)

  峡谷红魂

  狂欢夜的浮尸(二)

  碉楼里的女人是旺堆土司的第二个太太,听人说是旺堆土司读书时认识的女同学,她在半年前来到这里,来的那天大家都睡了,除了这所黄色碉楼里的人,谁也没有见过她,而自那天起,没有经过旺堆土司允许,谁都休想靠近这里,包括阿鲁玛。

  今天是圣诞夜,旺堆土司都会给家里的无论信教或不信教的人们放假,他说,这是大家辛苦一年的狂欢日,他的这一举动给其他土司造成了很大压力,因为旺堆土司的这些家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仆人、就是奴隶,和拉磨的牲口没有什么区别,每每这个时候,其他土司家的仆人们总会蠢蠢欲动,土司们认为这是在挑战他们的权威。

  就在阿鲁玛和同伴一起前往基督教堂诵经的路上,被气喘喘嘘嘘的阿爸拦了下来,阿爸把阿鲁玛拉到一边,道:“你赶紧到冒都寨子去把神婆请过来,送到旺堆土司家。”

  阿鲁玛看着阿爸慌张的表情,想询问发生何事。可阿爸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继续说:“要快,送到黄色碉楼去。”说着塞了一封信在阿鲁玛手里。

  阿鲁玛一听到黄色碉楼瞬间不敢再多问,将信藏在怀里,心里盘算着到底出了什么事,边想边加快步伐,她两只手拉起长得拖到地上的藏袍,心里后悔没有换下来,要是在平时她和尼马拉措去草场一样穿上阿爸的傈僳族麻衣,她会快得像一只小鹿,可现在不容多想了,冒都寨子在江西,而阿鲁玛家在江东,要到江西必须穿过一条大江,而大江之上最近的只有达卡村那条年久失修的溜索,平时人们要过去,都会到靠近江东集市的溜索去,可眼看着太阳已偏西,阿鲁玛没多想就朝着达卡村方向一路小跑。

  很快阿鲁玛就看见横在江上的那条溜索,在风中微微晃动,因为年久失修,路旁的藤蔓缠绕在溜梆上,阿鲁玛擦了擦头上渗出的细密汗水,使劲扯断藤蔓,用身体将藤蔓压向两边,扯了扯地上的蔑绳,脱下藏袍藏在路旁的藤蔓之中,这才把溜梆架在溜索上,将蔑绳穿过溜梆上的孔,绑在臀部上,两只脚猛一蹬,借势滑了出去,一阵阵冷风吹得脸生疼,她不敢看脚下近在咫尺的江水,双手紧紧的握住蔑绳,两眼紧盯对岸,整个背都已被汗水淋湿,这是她最致命的弱点,因为在她四岁那年,亲眼看着就快到对岸的三大爹掉进了这滚滚的江水中消失不见,而三大爹怀里还抱着她的表弟。

  快到对岸溜索缓缓地停在了半空中,她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因为溜索都是中间低两头高的,她慢慢将手移到溜索上,借助手劲将身体一点点移向高处,好不容易到了岸边,她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一个踉跄跌坐在土路上,这时他才感觉到冷,脱去藏袍的她,只剩下贴身的单衣,又因为刚才出汗,现在的她近乎虚脱,可此时她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旺堆土司焦灼的眼神,她用两手撑着地,爬了起来,艰难的迈开步子,而此时天已擦黑。

  好不容易到了冒都寨子,眼前却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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