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夜的浮尸(三)

  (三)

  阿鲁玛缓缓睁开双眼,就着昏暗地灯光,环顾了四周,这是一间低矮的篾子楼,她躺在靠墙角的一张木楞床上,盖在身上的麻布毯子虽说很旧,但却很干净,她撑着床沿坐了起来,房间里可以闻到楼下透上来的牲口气味,可以肯定这是一户普通的傈僳人家。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立即躺下假装睡着。

  门被打开了一小缝,她背朝着门但也感觉到了来人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看,她屏住呼吸,生怕来人发现。

  吱嘎一声,门又关上了,她这才深呼一口气。

  “阿妈,我们都不知道她是谁,把她留在家里,别出什么事啊。”一个年轻女子说道。

  “一个小阿妹会有什么事,我不能见死不救。”一个中年妇女说道。

  “这大冷天的穿得那么单薄,还倒在路边,八成是从土匪那逃出来的。”

  “胡说,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得救,要是神婆在,她也一定救。”

  “阿妈,你不要再提她,,要不是她……,”说到这,中年妇女瞪了年轻女子一眼,女子这才住了口。

  而阿鲁玛一听到神婆二字,再也躺不住了。他撩开麻布毯子,顾不得穿鞋,踉踉跄跄的,跑到门边打开门。

  门外的2人惊奇的看着她,向后退了几步,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阿鲁玛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中年妇女赶紧扶起她。阿鲁玛拉着中年妇女的胳膊说道,“你是神婆。”

  2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摇摇头,中年妇女说道,“慢慢说不着急,”便将阿鲁玛扶进了屋子坐在床边。

  没等坐下,她就着急地说,“我是旺堆土司家的仆人阿鲁玛,我们家的二太太,快不行了,你们快救救他。”

  这时站在妇女身后的女子开口道,“她不是神婆,我们帮不了你,你快走吧!”

  没等女子说完阿鲁玛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不断哀求道“求求你们了。”

  中年妇女立即拉起阿鲁玛,对她说,“你要找的神婆已经不在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阿鲁玛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中年妇女急忙从怀里掏出一片干草塞进她嘴里。把她放在床上躺下,并旁道阁楼上拿出了药箱。女子紧随其后道,“阿妈你这是要干什么。”

  中年妇女一脸严肃地说,“我不能见死不救。”

  “你走了那我们怎么办?你要步神婆的后尘吗?”

  中年妇女没有再说话。手里端了一个粗陶碗摆在桌上,对躺在床上的阿鲁玛道,“我知道你醒了,喝了这碗,我们就出发吧!”阿鲁玛坐起来看了一眼粗陶碗里黑乎乎的液体,什么也没说,一饮而尽。

  江边沙地,月明星稀。

  篝火熊熊燃起,人们围着篝火跳着舞。

  今天是,圣诞夜,是圣婴耶稣的纪念日,对于,信奉基督教的傈僳族民众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可到场的几乎只有旺堆土司家的人们,江边沙地上的信徒寥寥无几,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人虽不齐但仪式一样都不能少。

  刀山上的勇士,全神贯注地踩在刀锋上,丝毫没有懈怠,月光之下,刀锋上的冷光映衬着他坚毅的脸庞;火海里起舞的人们,毫不逊色于一只只浴火的凤凰。

  吉仁波在欢乐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因为他一脸的焦急显现无疑,他在人群里找寻着她的女儿阿鲁玛,看这天色,早该回来的时候了。

  当人们吃过手抓饭,包谷酒也填到了嗓子眼,再也喝不下去的时候,一个约莫30岁左右的傈僳男子带了几个还清醒的年轻人,将醉倒的人们送回各自的家,并将江边沙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个男子就是阿达达,大伙都说他是旺堆土司家最忠实的仆人,可谁也不知道,很多年前他那把嗜血的刀下放过了旺堆土司的人头。

  ,吉仁波回到家,就看到已倒在床上的阿鲁玛,看着她疲惫的面容,心里不由一阵心酸,想到阿鲁玛之所以和尼玛拉措谈得来,就因为二人都没有母亲吧,吉仁波不希望二人因有相同的可怜之处而在一起,他更希望阿鲁玛找到带给她真正快乐的人。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大伙都早早赶回了旺堆土司家,听说二太太好多了,多亏阿鲁玛及时找回了神婆,大家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二太太,但都由衷的高兴,尼玛拉措正在给他的爱驹梳着毛,对阿鲁玛说道:“谢谢你。”

  阿鲁玛出神的望向黄色碉楼的地方,根本没有听见尼玛拉措的话。

  拉措放下梳子,走到阿鲁玛面前晃了晃手,她才回过神来,急忙道:“有什么事吗?”

  看着阿鲁玛游神的样子,尼玛拉措摇了摇头。

  大家都以为阿鲁玛找回了神婆,可此刻只有她心里清楚,那个女人不是,可她们又有着怎样的关系呢,为什么说神婆已经不在了,阿鲁玛心里被这些问题绕的头痛,真想跳进圣泉去洗一洗,让这些烦人的疑云尽快散尽,就在此刻,土司大宅里响起了急促的牛角号声,这是只有敌人来袭时才会吹响的号令,为什么此刻会响起来,已容不得多想。

  很快旺堆土司家上上下下已集中在了前院的空地上,人群中间赫然摆着一具尸体。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