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寒好像很期待这次外出学习，老早就问于立志何时出发。毕寒的父母走之前也和于立志吃了一顿饭。

　　饭局上，于立志才知道毕寒的父亲是个企业的副总，母亲是个会计。整个饭局给于立志的感觉是一家三口，关系融洽之极。但于立志有一个预感，毕寒应该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因为毕寒的母亲虽然穿戴很讲究，但是这一切都能掩饰不住岁月的吞噬。

　　毕母拜托于立志出门帮忙照看一下毕寒。这样的嘱托直到到达目的地还在继续。

　　“于立志，你打算何时结婚？”毕寒忽然从火车窗口转过头问一句。

　　“你就别逗我了，和你结吗？我可是单身贵族。”于立志赶忙答道。

　　“听说给你介绍对象的还挺多，就没一个没中意的，于立志你眼光也太高点了吧！”毕寒冷不丁甩出一句让于立志措手不及的话。

　　“那有，不瞒你说，真没一个中意。”

　　“我倒是对你的中意二字挺感兴趣，说说看，反正闲着也无聊。”

　　于立志撇开李娜，真的讲起来了。

　　一个地震局的女孩，也挺健谈，没想到与前男友的事情还没处理干净就被家人逼着与我见面，见面就拐弯抹角地打探我的岗薪、房产、车子，最后当然是黄了。

　　一个咱学校计财处的“征地工”最有趣，托人来单位看我，了解我。最后咱单位一个人告诉他，我很能干，他理解为我这人太能了。结果连面都没见成。说完，他们都笑了起来。

　　还有一个城郊女教师，也是嫌弃我无房产、汽车，更欺人太甚的是嫌弃我家是农村的，你说农村的招谁惹谁了。

　　……

　　“现在的女孩都咋了？是找对象还是找房子车子？”于立志把目光落在毕寒的脸上。

　　“当爱情遭遇现实，不堪一击的人可以拍拖吗？你就偷着乐吧”毕寒说这话时有点替于立志庆幸的味道。

　　于立志不再说话，陷入思考。

　　毕寒说得对呀，不能接受自己现实的一切的人怎能厮守都白头？看来，上天还是挺眷顾我于立志的，没让我则会这些人身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和金钱。

　　“毕寒，你咋看待车和房？”于立志甩出一个问题，但是话已出口就后悔了。若她也认为这是必须的，自己不就颜面扫地了吗？

　　毕寒顿了一下，说：“车与房迟早是需要买的，关键是看准人。择偶就像炒股票，关键你能否发现适合炒长线的潜力股。”

　　于立志没在接话。一会话题有扯到别处去了。

　　能得到自己梦中情人这样的回答，于立志心理多少有了一些安慰。本来就受刺激，发奋买房的他更加坚定了信心。

　　“你还不抽烟吗？”毕寒问道。

　　于立志点点头。

　　“真庆幸不是余天那根老烟枪跟着，不然我就遭罪了”毕寒说这话时，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话倒让于立志想起余天和王飞都是抽烟很凶的人。

　　那是大二，于立志决定发奋恶补读书之憾的日子。当他疲惫地回到学生公寓已是接近22:30了。

　　和往常一样，室友都在各忙各的事，因为下雨，余天和王飞两个室友都呆在宿舍。于立志回复了一个Q留言，就匆匆赶去洗刷。

　　当他拿起毛巾擦脸的时候，一股劣质香烟刺鼻的味道，瞬间让他不能呼吸。赶紧去把关得严严实实阳台隔断门开了一个缝隙。

　　“你们在宿舍抽烟了？”

　　“恩”余天爽快地回答。

　　于立志瞬间就崩溃了，因为下雨，他把接近晾干的衣服挂在了自己的床沿边上，而衣服正好离毛巾不到半尺得得距离。用鼻子嗅了一下，五件衣服，无一件幸免。

　　事实已经如此，埋怨也就无济于事。

　　当他钻进被窝，更糟糕的事情发生。被子也是一股浓浓的烟熏味，他赶紧又伸手把隔断门推开了一些。躺在被窝里，忍受着烟味的折磨，内心确实排山倒海式的愤懑。

　　本是四个男生，刚好余平是本市的不经常住宿，四个人的寝室，三个住倒也宽敞。可是不凑巧的是，寝室却有“两根烟枪”。关于抽烟一事，于立志曾经正告过他们。因为他们曾经在寝室抽着烟，并且顺手把烟蒂丢在盛有水的塑料瓶，搞得满屋烟熏味。虽然他们口头答应，但趁于立志不在寝室的时候，依旧在寝室、在挂满衣物的阳台抽烟，有时候回去看到寝室门大开，于立志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但是想想大家都是成人，相识是缘分，搭伙过日子，能凑合就凑合吧。

　　其实，他们二人，在卫生间抽烟，公然在卫生间的墙上灭掉烟蒂的行为，已经引起隔壁室友（公寓是两室一厅的结构布局）的反感，他们曾趁他俩不在时，托自己转告，请他们注意公共卫生。于立志也曾侧面提起过此事。

　　进入冬季，气温低，去室外抽烟可能是有些冷，于是选择在室内，但是选择在室内紧闭门户享受香烟的做法于人于己实在都不是太明智的。也许他们以为，关了紧闭门户可以保暖；也许他们认为紧闭门户状态下，香烟从体内到体外都不会被浪费掉；也许他们根本没想到，寝室是休息的地方，属公共空间，不是他家的私人住宅，可以任性做来。

　　半睡半醒间，只听到室友的如下对话：

　　“今天在寝室抽烟，忘记了他的衣服在屋里挂着呢！”

　　“别忘了我们可都是交过住宿费的！”

　　“我再出去抽一根，把我的劣质严格报销了。走吧，一起！”

　　“老子不去了！”

　　于立志忍受着烟味、辗转在床，后来竟然也睡去了，这一夜在大学四年中应该是难忘的。

　　当他一觉想来，已是接近八点一刻，寝室就剩下他自己。望望屋外的天空，做了一个决定，今天把所有的衣服重新洗一遍，把被罩拉下来也洗一遍。

　　当他洗到羽绒服和被罩时，拎着噙满水的衣服和被罩时，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人的素质与品行和学历并无多大关联”，虽然唯物主义哲学说，事物是普遍联系的，但联系是有条件的。当人处在公共空间时，由于公共意识的缺乏，使得与人本身的素养、品行间并无建立应有的联系。混淆公共居住空间和私家住宅卧室的区别也可能是个问题。我觉得这是个复杂的问题，问题的答案只有行动者最清楚。索福克勒斯曾说，奇异的事物虽然多，却没有一件比人更奇异

　　把洗涤之物晾晒于阳台，暖暖的阳光洒在于立志的书桌上，内心有种暖暖的感觉，虽然洗衣服的手依旧是红红的。看着阳台上晾晒的衣物，他似乎觉得被动、无来由的重复劳动：不仅让他很苦恼，而且让他很纠结，但更多的是洗涤过过它们后，内心的释然——终于你们又是干净的衣物了。同时，他更多的是希望，以后室友能有自知之明，克制自己的行为，以后再也不要把公共居住空间当做私人居室来使用！尤其是余天。

　　学习的日子真的比上班舒坦得多，有吃有喝，唯独不爽的是竟然也有作业。

　　于立志和毕寒并未安排在一起学习，仅仅是住在隔壁，吃晚饭时偶尔在一起。

　　有一天于立志没看到毕寒来吃晚饭，打电话没接，发短信也没回，问她一起学习的，也都说下午没见到她。

　　于立志赶紧去房间找，可是敲门无人应。不得已请宾馆服务员打开房门。

　　眼前的一幕让大家都惊呆了。

　　毕寒躺在床上，床单上都是血，一摸头有些热，于立志赶紧背她下楼，打车去了医院。

　　“谁毕寒是患者家属？”一个穿白大褂的在走廊里喊。

　　于立志赶紧跑过去，“大夫，什么事？”

　　“你是他什么人？药物流产能随便用吗？”大夫披头就是一句。

　　于立志刚到嘴边的“同事”二字有咽回去，“大夫，他到底怎么样了？”

　　“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毕竟出血了，将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很难说，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对了，帮你到底是她什么人呀，我们要实施手术，你能签字吗？”大夫的话，字字敲在于立志的脑门上。

　　“患者醒了”忽然急诊室传出声音。

　　“我可以进去不？大夫！”于立志急切地问。

　　“可以，但不能呆太久”大夫说。

　　“毕寒，你怎么了？感觉怎么样？”于立志冲过去问。

　　只见毕寒脸色苍白，嘴唇发暗。她举手示意于立志扶她坐起来。结果一头扎进于立志的怀里，还未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

　　“立志，你能帮我签个字吗？责任我自己承担。”毕寒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于立志，颤微微地说。

　　于立志第一次看到毕寒流泪，要不是在急救室，于立志还打算调侃她几句呢。“好的，你放心吧，我这就去。”于立志拍了拍毕寒的肩膀出去了。

　　万万没让于立志想到的是，毕寒是药物流产不成功所导致的，现在急需实施刮宫术。

　　于立志听着大夫的讲解，眼泪都快下来了，签字的手不断地抖。

　　“不用过于担心，每一个家属我们都会这样说，不过一般都没事的”大夫谈完话转身走了。

　　于立志赶紧去交了住院费后守在手术室门口。

　　“毕寒家属请到谈话间”广播响起。

　　于立志赶紧起身过去，他发现自己的腿是软的，“什么事，大夫。”

　　“你是毕寒的家属？”大夫一个手托着一个金属盘子，另一只手直至盘中一个血糊糊的小肉疙瘩，“月份不大，手术已经做完，一切正常，等麻药过后就可会病房。”

　　于立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看来毕寒来学习是有目的的，那这孩子到底是谁的？是尤一？不会，他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这一切谜团都要等毕寒来揭开，于立志自我安慰道。

　　接下来于立志请假两天，恰好赶上周末，毕寒住院五天始终是于立志在医院照顾。

　　毕寒不说，于立志也始终没问，只是给她跑前跑后，端吃端喝。

　　“你们还没结婚吧，小毕，你好眼光呀，这对象挺会疼女人的。”同病房的另一个病号笑着说。

　　“还行吧。”毕寒答道。

　　于立志的脸热乎乎的，心理也是热乎乎的。

　　转眼又到了25号，突然于立志的手机响了一下，但是于立志出去洗碗打水去了。

　　毕寒随手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了。

　　于立志忙完，赶紧出去，好让毕寒休息。他还在纳闷，这月又该换房贷了，咋没通知呢？拿出手机一看，一翻短信，已经通知了。

　　“不对呀，一定是有人动了自己的手机，不然未读的信息是有标识的。”于立志顿时明白了，是自己外出时落在了毕寒的床头柜上。

　　赶紧给尤一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还一下房贷，尤一刚想说省城的银行也可以还，于立志就以上课了为由挂掉了电话。

　　毕寒住院期间，虽然毕寒一再让他回宾馆住，但是于立志还是坚持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凑合过夜；出院回宾馆，于立志刚想说回自己房间，毕寒一把抱住他，并一再恳求他搬过来住。

　　于立志从未感觉到自己如此伟大，竟然自己的梦中情人如此依恋自己。于立志好想一直和她紧紧偎依。

　　大约两周后，毕寒要求去上课，于立志也没好再阻拦。毕竟在这里学习管理还是很严格的。

　　结果上课的第二天，毕寒的爸妈打电话多他们到了省城，毕寒起初推脱说自己忙，没时间。后来他们坚持要过来，毕寒和于立志也没办法，只好找个饭馆。

　　“听说你生病了，寒寒。”毕母关切地问。

　　“还是肠胃不舒服，这次对亏于立志为我忙前忙后。”毕寒冲于立志使了个眼色。

　　“是呀，是呀，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于立志赶紧说。

　　“没事就好，我早就说过，你吃饭应注意点营养，不能只顾身材。”毕寒的父亲埋怨道。

　　“知道了，爸。”

　　“没事就好。你脸色就不太好，行，今天就多给你们补补。”毕母看看于立志，笑着说。

　　庆幸地是，毕寒父母并未深究，留下一笔钱就走了。毕寒和于立志都捏了一把汗。

　　“这个你先拿着，剩下了我回头再给你。”毕寒说着把一沓钱放在于立志手里。

　　于立志又转手递给了毕寒。

　　“你正需要它，拿着吧”毕寒望着于立志再次递过来。

　　“我不需要它，我需要你。”于立志突然激动地说。

　　“不，不，我配不上你。”毕寒迟疑了一下，随机拒绝道。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在乎我们的将来。”于立志说着一把抱住了毕寒。

　　就这样，于立志与毕寒相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