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二节探险
他们来到锅炉房背后,一个菜窖一样的洞口就在那儿,李柔扒在盖着的半块预制板上向下眊了眊,里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抬头问杨静:“你确定是这里吗?这么黑怎么进去?”“打手电筒呀,奧,你等一下,我去拿手电筒。”说着就急急忙忙地跑了。李柔从仅有半米宽的洞口试着爬下去,蹲在第一步平台上往下看,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到的是向着斜下方无限延伸的砖砌台阶,从洞里飘出一股阴森森的冷气。他有点害怕,不自觉地退了出来。杨静拿着手电筒匆匆赶来的时候,李柔正坐在洞口的预制板上喘着粗气。那种似曾相识的恐惧再一次笼罩在他的心里。他想起了七八年前。
在省城的家区大院里也有一个大烟囱,在接近顶端的铁栏杆上住了一窝喜鹊。那时候他刚上一年级,每天上下学看着黑白两色的喜鹊洽洽洽地叫着飞上飞下,心里特别羡慕,他跟一起上学的小四眼说:“要是我也能飞那么高就好啦,站在烟囱的顶上多威风。”旁边的那个小四眼怂恿他:“飞不了不会爬吗?你要是不怕你爷爷揍你,跟我爬上去,看看喜鹊是不是下了鸟蛋。敢不敢?”李柔根本就不怕爷爷,因为爷爷一直就教育他要勇与挑战。所以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小四眼的挑战:“行,掏了鸟蛋给你,掏了小鸟归我。”
往上爬的时候没觉着害怕,三四十公分间隔的梯档正好脚蹬手板,他盯着小四眼的的屁股一直往上攀。爬到快接近鸟窝的时候停下来在一个休息平台上停了一下。无意中向下看了一眼。立刻感觉到头晕目眩,从上面往下看的感觉原来这么恐怖:一一幢撞的房子变成语文本上的方格格,原来高高大大的树木成了一把把小雨伞。操场上训练的士兵就像一群蚂蚁。他越看越害怕,越害怕越想看。看着看着手脚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爬在上面的小四眼跟他一样,上的时候只盯着上一个梯档子,等往下看的时候才知道害怕。他们想赶快下去,但是手脚根本就不听使唤。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哭了起来。他们的哭声都高高的飘了上了天,下面匆匆而过的人们根本听不见。等有人无意间抬头看见烟囱上的两个小黑点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两个小家伙已经在上面哭了半天。有人报告给后勤部,部长派几个战士带着绳子上去,把他们系在身上带下来。落地的时候他们已经虚脱的站不起来了。等送回家的时候,从来不对他发火的李司令员大发雷霆,用腰带狠狠地抽了他一顿。
那次的冒险记忆犹新,那次的疼痛也刻骨铭心。他开始犹豫,随时都有动摇的可能。
杨静看着呆痴痴地的李柔有点奇怪,劈头就问:“怎么了?不敢下去吗。”这话听起来好像是故意刺激李柔,是呀,我也是个男子汉了,为什么老是听大人们的话,别人不愿意与我交往,不就是自己太像个大人,太守规矩了吗?不行,我得改变一下,绝不能在女孩子面前丢脸,况且这也是在杨静面前最好的表现机会,咋能错过?于是他故意掩饰着尴尬说:“那能呢,只是衣服穿的少,怕下去冷。”“没事,我带着火柴,下去可以烤火。”杨静晃了晃手中的火柴。“下,跟我来。”李柔咬了咬牙一头又钻进了洞口。
顺着三四十步台阶下去 是一个平台,从平台处拐弯又是往下的台阶,台阶下面又是平台,如此往复,大概有四五层,每一层的平台处都有通向两边的地道。每一条地道里都有分支,每条分支里又有许多门,门里有房间,也有地道。真真假假,简直是一个地下迷宫。李柔他们没有在半道上随便进入地道,一直顺着台阶下到最下面的一层。再没有台阶了才顺着一条地道走进去。李柔的想法是,既然要探险,就走最神秘的路。这样才够刺激。他们没有进任何分支道,一直沿着主巷道前进。在这地下二十多米的黑暗世界里,他们根本就分不清方向,只是随着地道的延伸而行进。突然,走在后面的杨静大叫一声:“坏了,我们忘记做标记了,回去的时候找不到路怎么办?”李柔也是一惊:“是呀,我怎么忘记了呢?”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然后放心了。“没事,我们是从最下面一层左拐进入地道的,一直走大巷,没有进分叉,不会迷路,从现在开始做标记 还来得及。”说着他用手电筒照着地面寻找做标记的东西。费了挺大的功夫才在一个丁字路口找到一片乱碗的碎片,一边走一边在砖墙上划出一个带箭头的标记。
有了标记他们觉得有恃无恐了,从心里上也渐渐习惯了洞里的黑暗和潮湿。两个人甚至一替一句地唱起歌来:“我们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上。。。。。。昂昂。。。。。。”突然,走在前面的李柔停止了歌声,他发现手电筒的亮度在极速地下降。几分钟就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小点。他惶恐起来,他知道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没有手电筒照亮是什么后果。他用手使劲地拍打着手电筒,甚至取出电池重新装进去都无济于事,手电筒的光亮一点点消失,最终变成漆黑一片。杨静紧紧地抓着李柔的衣后襟也显现出恐慌来。
“怎么办?我们找不到回去的标记了?”杨静的声音有些颤抖。李柔虽然也有一点恐惧,但是在杨静面前他不愿意表现出来。仍然竭力地控制着情绪,抓着杨静的胳膊用了一下力说:“不要怕,我听说防空洞到处都有出口,我们只要找到附近的出口就解放了!”随后还发出几声嘿嘿的干笑。“怎么找?”杨静半信半疑。“你抓紧我,咱们朝小巷里摸。”说着,抓起杨静的手,用另一只手摸着墙壁向前面搜寻。不知咋地,杨静那冰凉的微微发抖手倒给了他勇气,他内心中的恐惧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男人的责任感和自信心。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黑暗中他们一边鼓励一边摸索,遇到门洞就进去,如果有路就继续走,没路就反出来重新找路。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这地下迷宫永远是大巷、小巷、房间,房间,小巷、大巷。直到两个人精疲力竭,瘫坐在地上也没找到他们希望的出口。这一次两个人都绝望了,他们已经意识到结局是什么了。他们不得不放弃了希望,只有瘫在能儿无力地哭泣了。此时的李柔也没有了男子汉的骨气,哭的比杨静还凶。饥饿和劳累渐渐地战胜了恐惧和伤心。他们哭着哭着都睡着了。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从他们出门到睡着已经经历了一下午和整整一夜,十七八个小时了。家里人是从晚饭开始时才着急的。本来一下午没看到他们的家长们也觉得奇怪,这两个孩子第一次接触就挺玩的来,他们猜想一定是两个人一起去同学家或者是看电影去了。都没太放在心上,甚至还把中午的玩笑重新开了一遍。可到了晚上还不见人影,两家人就都开始着急起来。首先是何艳丽,孩子本来就大病初愈,她担心再有其他问题,所以就打电话联系了所有认识李柔的人,没得到结果,就动用了李锦的伺机和汽车去学校去同学家一个一个地找,结果李柔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与此同时,武装部长杨和平也动用一切资源在寻找女儿。到了半夜,整个地委大院甚至是整座城市都沸腾了。人人都知道行署副专员和地委武装部长的孩子失踪了。人人都在帮着寻找,人人都在传说和演绎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的奇闻异事,有的甚至编排成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的言情故事在民间流传开来。为此,地委在凌晨组织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和部署寻找两个孩子的方案。全市公系统的各个机构全员出动,寻找孩子的下落。
任谁都没想到的是与地上的着急慌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二十米的地下的防空洞里李柔和杨静两个孩子背靠着背在阴暗潮湿的地面是睡的正香。一下午加一黑夜的摸索让他们的体力严重透支,一觉就睡了十多个小时,如果不是饥饿唤醒他,恐怕他会永远安安静静地睡下去。等李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是晚上了。李柔他们当然不知道,在这个不分白天黑夜的地下世界里那有时间观念。他摇醒靠在身上的杨静,恍惚觉得在另一个世界。“怎么样,还能起来吗?”他一腔的酸楚。杨静想说话,但是怎么努力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挣扎着想站起来。浑身上下的疼痛让她用不上一点力气,动了动又躺下了。李柔伸手抱她的腰想扶她起来,无意中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一摸方方的,他一下子激动起来。”是火柴,对,是火柴。看来我们还有救!”他兴奋地喊。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足以振奋人心。杨静一骨碌爬起来,从兜里掏出了火柴,颤抖着划着了一根。明亮照在两个疲惫而绝望的脸上,像注入一滴强心剂,让两个人瞬间恢复了精神。他们不约而同地拥抱在一起。是的,在这样的绝境面前,他们太需要彼此的安慰了,此时此刻对方就是自己的依靠,根本就忘记了一天前他们还是没说过话的陌生人。
“我们要继续找下去,我们要活着”,李柔坚定地说。杨静也坚定地点点头。
两个人继续摸索,每到一个拐弯的地方就划一根火柴,确定方向继续前进。终于摸到不一样的东西了,李柔迫不及待地划着了仅剩的一根火柴。光亮处看到一个门一样的木框子,上面黑黑的钉着什么,他撕下来一块,感觉像是油毡,就在火柴上点燃。油毡燃烧发出明亮的火焰,照亮了这个洞穴。凭着亮光他们看到的是一扇门,一扇用油毡临时钉着的门。李柔觉得有救了,他撕开油毡钻了进去。里面空间很大,高高低低的挆了许多东西,远处的洞巷里隐隐约约有一点亮光。她拉着杨静奔了过去。
洞巷的尽头是一个钢筋焊的铁栅栏门,有灯光从栅栏里射进来,从铁栅栏往外面远一点望去,好像是个大院子。灯光就是从大门口的地方射过来的。他们两个看到了生的希望,急切地扒在铁栅栏上着对外面呼喊:“救命哪,开开门!”喊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动静。直到两个人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一点回音。李柔靠在墙上,手无意中喷到了一个方方的东西,一摸好像是个开关,顺手按了下去。
灯一下子着了,满洞充斥着刺眼的光。凭着灯光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大的防空洞,好像是在做库房。现在满满当当地放了一屋子东西,有烟酒,糖醋,饼干罐头。饥饿让他们顾不得什么,拿起能吃的东西没命地往嘴里填。吃饱了他们再去喊,喊累了就接着吃。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坚持不住再一次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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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鸟,加油。文字好棒啊。
鸟儿真飞起来果然比人步行快
不好意思,把他打成她了。
李柔犹豫了一下就欢欢喜喜地跟了去,她去了后会发生什么故事呢?我发现大鸟的语言能让读者产生好奇。期待下一章更新!
好厉害啊!更的好快啊!
大鸟,加油啊!
大鸟飞这么快!
向你学习,如此快的速度让人望城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