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四节上初中

  第五章第四节

  王强的初中是在乡中学读的,这时候人民公社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改由乡政府代替。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承包给每家每户,人们的种地的积极性提高了,粮食产量就高,王强家分了二十多亩地,全家老小齐上阵,早出晚归,辛苦终就没有白费。当年粮食大丰收,除了上缴公粮第一次有了余粮。一家人彻底解决了温饱问题。哥哥姐姐也已经大了,感觉念书也没什么希望,就一心在家种地。

  本来不打算继续念书的王强经过一个假期的劳作,感受到了做一个农民的苦,为了逃避这种肉体上苦,经过翻来覆去的思想斗争,他还是勉勉强强地去了乡中学报倒了。

  黄土坡中学是一所只有初中部没有高中部的乡村中学,规模不大,只有三个年级,每个年级两个班外加一个初三补习班,总共七个班三百多学生,二十来个教职员工。但占地面积不小。大门朝东开,一进大门左首至南围墙之间是一片菜地,种着一些土豆、葵花一类的庄稼,右首是个一眼望不到边的光秃秃的沙土操场。大门正对着的操场西边是三排六幢青砖红瓦的房子,前面两排每幢房子都是六间房,分成两个三间掏空的大教室。最后面的一排靠东边的一幢是教师办公室或校长室,西面的一幢是食堂和库房还有后勤办公室。食堂的前面靠西围墙的地方有一个茶炉房,茶炉房的旁边有一口用水泥抹了口子的水井。食堂的背后又是一片菜地,种着白菜,萝卜一类的蔬菜。教师办公室的后面是一个篮球场,空落落的场地上孤零零地立着两个篮球架。距离篮球场二百米的地方是一溜土窑洞,有二十多间,都是学生宿舍。窑洞的后墙就是学校的北外墙,与东西围墙连接圈成一个大大的院子。

  王强扛着铺盖卷一进校门就被几个先来的同学领到了操场北面的土窑洞宿舍里。一条顺山大炕上已经间隔着排了七八个铺盖卷,只有靠窗户的地方还有个比较大的空位子,王强跳上炕把铺盖往空位上一放,坐在上面准备休息一下,还没有喘过口气来,就被一个声音呵斥起来。“懂不懂先来后到?一边去,大炕头我占啦。”一个胖胖的满脸疙瘩的家伙提着行李凶叨叨地走过来就揪王强屁股下面的铺盖卷。王强莫名其妙,按着他的手问:“为啥?”同时环视了一下其他人的脸。发现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不为啥,爷喜欢。“胖子一副无赖的嘴脸。王强动了动嘴没说什么,把屁股底下的铺盖往北挪了挪,空出一个放铺盖的位置。“不行,你去别处去,脏了吧唧的,爷不想挨着你。”胖子见王强没啥脾气就得寸进尺。王强看了看胖子露着白生生包边的新铺盖,再看看自己卷在外面黑恁圪结的狗皮褥子,一种被侮辱后无地自容的红色臊上了脸。他那压抑已久的火气一下子喷发出来。一个耳刮子煽了过去,打的胖子一屁股坐在炕上,头上歪戴着的黄军帽从没了玻璃的窗空飞了出去。没等胖子站起来,王强已经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一顿暴揍,直打的胖子哇哇乱叫,告草求饶。王强拎着他的头发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他:“以后少给爷装逼,不然天天揍你。”说完,一脚踢开胖子的行李,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铺盖卷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接王强进来的几个同学齐声叫好,王强也潇洒地伸过去与他们一一握手:“我叫王强,王家营的”。我叫马涛,我叫刘鹏。。。。。。大家一一报名。不一会就认识了几个支持自己的人。操着口里口音的马涛非常慷慨大方,硬要拉着王强他们几个出去搓一顿,王强也欣然接受,跟他们几个去学校东墙外的小饭馆里饱饱的吃了一顿各锅面。

  进校门的第一天王强就打出了名气。学校里的同学对王强的态度是满满的敬畏。原来这个胖子叫高建兴,是个念了三个初一的留级生。而且仗着管后勤的王老师是他的舅舅,整天在学校里寻衅滋事,打架斗殴。老师们拿他没办法,舅舅对他不感冒,就连高年级的同学都怕他,没人敢惹。王强敢揍他,而且揍的他认了慫,告了草。当然大快人心,同学们大都佩服,连一些老师都对这个新来的学生有了兴趣。

  第二天一分班,班主任刘老师就直接任命王强为初一(2)班的班长。原来这个年轻班主任是师范学校体育特长班出身,也是个靠打出来的狠角色,虽然做了老师,为人师表后不能再放纵自己,但是他从骨子里就喜欢敢作敢为的硬汉,他觉得在这样迁就坏风气的学校里,就需要王强这样能镇得住人的学生给自己做助手,管理这个班级。而王强从懂事起就未得到过老师和家长的赞赏和信任,这一上初中就遇上了一个知人善用的伯乐,当然想拿出千里马的劲头来证明自己。所以就欣然接受,而且想下定决心做出点样子来。

  虽然有了学习的动力,但是由于基础差,王强学的非常吃力,尤其是数学,连小学都没有好好上过的王强怎么也听不懂老师的讲解。新增加的英语他是跟其他同学处在同一起跑线还算凑合,地理,历史这样的副课别人也好不到那儿去,政治,语文需要死记硬背的辛苦一点也算好应付。最大的敌人就是数学,王强把大多数的精力用在数学上,但是收效甚微,教数学的老头每天照本宣科,听的王强直打瞌睡,他渐渐地开始讨厌数学,一到数学课就爬在课桌上睡觉,被老师批评了几次干脆就不进教室,每天偷偷地躲在宿舍里睡觉。怕被管后勤的王胖子发现,还让马涛他们走的时候把自己反锁在里边。

  在宿舍里呆了几天,王强发现一个规律,后勤老师王胖子每天以查宿舍为名,天天往窑洞西把边的会计吴翠萍屋子里跑,王强去那里领过饭票,知道吴翠萍一个人住在哪里。是个一脸冷相但风韵犹存的少妇。她给王强的第一印象就是尖酸刻薄。那一天王强把从家里带来的小米和莜面交给王胖子过了称,拿着王胖子开的条子去找吴翠萍换饭票,吴翠萍一会这一会那摆操了半天才给换了。当时王强就有点挫火,但是人家毕竟算个老师,所以就忍了。事后才听高年级的同学说,这吴翠萍的男人在县里上班,几个礼拜才回来一次。吴翠萍特别爱小,就占了一间窑洞做为自己的寝室,这样可以节约水火电钱。还经常克扣学生的饭票,然后再跟王胖子勾结换成粮食卖了,给自己买吃的穿的。王成不以为然,心想反正你不占我的便宜就成,爱咋咋地。

  王强新结交的朋友 马涛是口里人,父母都在煤矿上班,从小就被留在口外的姥姥家生活。念书也一直在口外的学校里。父母每个月都给他寄三十块钱生活费。这在当地非常宽裕。他的身上经常有零花钱,他又天生大方,所以经常请人吃饭,尤其是对王强特别好,每一次请客都忘不了王强。这天晚上,请人吃羊杂碎,王强吃多了,跑肚拉稀,半夜起来只穿了个裤头就提着屁股门往厕所里跑。蹲在茅坑上一阵稀里哗啦,舒服的不想起来,隔着厕所的花栏墙朝外瞅,偶然发现月光下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他擦了屁股提起裤头追了出去,结果整个校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难道是自己眼花了?王强不相信,他沿着宿舍前面逐个搜寻。好奇心让他总想看个究竟。当他走到离西围墙十来步的地方才看到墙头上蹲着一只黑猫,一双明晃晃的眼睛放着绿光。他觉得扫兴,随手捡起一块土坷垃扔了过去,,土坷垃打在墙上四处乱溅,猫被吓跑了。他正准备返身回去睡觉,突然吴翠萍的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闪出一个白晃晃的人。王强一下子怔住了。怎么是王胖子?他怎么也只穿了个裤头从吴翠萍屋里出来?王胖子也认出了王强,两个穿裤头的人对视了一下都匆匆忙忙地走开了。一个朝东一个朝南。

  发现了王胖子秘密的王强遭受了一系列的打击,首先是交粮,不管母亲刘富萍给拿的什么粮食,王胖子都要挑毛病。即使是簸了又筛,筛了又簸,王胖子还是不放过,不是说小米有沙子就是嫌莜面太黑。总是磨蹭半天扣去几斤分量才肯罢休。其次是打饭,只要是王强把饭盒伸进窗口,王胖子就会把铲起来的一铲子稠粥抖一抖,留下一半才扣进他饭盒,挖菜的时候还故意偏开上面稠的从下面舀一点稀汤寡水倒进王强的饭盒。最让王强受不了的是他居然从锁着的宿舍里把王强逮出来在全校学生面前让王强做检讨。使王强丢人现眼,名誉扫地。王强恨了他,决定伺机报复。

  有一天,王强拿着脸盆准备去茶炉房打一点热水洗洗头,到了才发现,前面打水的人忘了关锅炉上的水龙头,开水流了一地,锅炉几乎快熬干了,王强正弯腰关的时候,王胖子恰巧走进来,指着王强的鼻子就嚷嚷:“你这个害群之马,故意放干锅炉里的水,你是想让锅炉爆炸吗?”王强解释:“不是我放的,我进来就流着。”“你还想狡辩,赶快把锅炉的水加满,否则我告诉校长开除你。”王胖子气急败坏的说。王强知道跟谁解释也说不清楚,只好忍气吞声地取了水桶,从外面的井里一捅一捅地打上水来灌进锅炉里。王胖子一直守在门口看着他粘头汗浸的样子发出幸灾乐祸的呵呵声。

  灌着水的王强越来越气,突然把水桶掼在地上,拿起空脸盆就走,走到门口盯着王胖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走,找校长去,看先开除我,还是你们。”王胖子一听“你们”二字,一下子就明白王强话里的意思了,慌忙拉住王强的胳膊求饶:“别介,王强,我是跟你开玩笑呢。”王强用鄙视的眼光扫了他一眼,鼻子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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