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绝笔书

  尤一大概也看到了今天的报纸,没有过多问于立志,知识问他还想吃些什么,他去买。于立志摇摇头有躺在床上,尤一收拾完进来,示意他下床活动一下,于立志指了指胸口摆了摆手。

  又过了打孩子一个小时,于立志起身往外走,尤一马上起身跟随,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病房,于立志佝偻着身子走路像个老头,脑袋也低下去了。下了电梯,到了病房后面的的一个小花园,在一个木凳子上坐了下来。

  “马学行死了?”于立志终于冒出一句话。尤一好像一时没反应过来,先是“恩”了一声,接着又惊叫起来“什么?咋可能?!”

  “他真的死了,是自杀,我已经收到通知。”于立志肯定地说。

  “谁通知的?”

  “余天”。

  “为什么又是他?”

  “你为什么说这话?”

  尤一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因为这两天有人在上班路上跟踪他,打电话恐吓他,说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今天尤一子啊来的路上都觉得心惊肉跳的,按照他的判断之歌人不会是别人,一定是余天,因为他来的路上遇到了余天。还夸赞尤一“患难见真情呀,不过要先照顾好自己”。

  “没什么,只是觉得还是你人缘好,到处有人帮你。”尤一说完之后,突然又后悔了。

  于立志没在答话,脑袋从的你的靠椅山耷拉下来,显得很慵懒。尤一也觉得很尴尬。尤一赶紧解释说自己的意思是朋友多就可以好办事。但他看于立志时,只见他起身坐定,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尤一轻拍了一下于立志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大约等到月到中稍时,他们两个都感到有一丝的寒意。尤一扶着于立志回到病房,大家都已顺下,安顿好于立志,尤一本想回自己的住所,后来突然觉得还是应该去于立志的住处拿些东西,至于拿什么,尤一心里也没有个确切的目标。于是出医院大厅,就觉得自己后面后弦有人追随,自己走得快,好像跟随者步伐也快,自己慢,对方就毫无声息。尤一不停地回头,但并未发现什么人的影子,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转过一个红绿灯,来到桥下那个出租车站牌,这个站牌虽然油灯但是很暗,因为高架桥和天桥再次交汇的影子刚好挡住他的光线。尤一觉得后背好像被拍打了一下,刚一扭头,小腹冷不丁被踢了一脚,尤一立刻趔趄着想蹲在地上,结果还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接下来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最后尤一躺在地上,一群黑影很快散去。

  过了一会,尤一艰难地占了起来,趔趄了一下赶紧扶住站牌。抹了一下嘴角,竟然是血。尤一此刻觉得自己估计也完蛋了,但是回到于立志住处时,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除了有些皮外伤,也没什么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了?立志的命好苦呀,养父母逼债,生父自杀身亡。预期如此还不如不认下这个生父,也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想着想着,尤一后怕起来。他一伸手,从立志床头拿起一本书——是《福尔摩斯探案集》。他耐着性子看了两章,顿觉得眼有些干而酸,臂膀也有些痛,躺下就睡去了。

  当他醒来时,还未天亮,但已破晓。他赶紧起来洗漱然后去给立志买饭,但是他又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接着送,这才是尤一自己的作风。想到这,他加快了出发的准备动作。

  上下公交车时,尤一猛地感觉腰背都有些痛。给于立志送饭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余天,尤一觉得他像个幽灵无处不在。余天只是冲他笑笑,随即发动车辆疾驰而去。尤一望这他消失的方向,发现自己依旧是那么渺小。

  回到单位,一天就感觉浑身疼痛,没办法,晚上给于立志发信息说,自己单位加班,今天不去了,让于立志照顾好自己。于立志很快回复了尤一,感谢他,也让他注意安全。

  马世宏带着映秀和那个年轻人一块来看于立志,见整个病房就于立志是一个人躺在病床默默地发呆上,其他人都有陪护在身边。映秀和年轻人随手把一些水果和一些补品放在于立志床头的桌子上。

  “现在感觉咋样?立志!”马世宏关切地问。

  “还是老样子,死不了。”说这话的时候,于立志带着哭腔。

  马世宏慢慢坐在于立志身旁,拿起他的一只手,瞬间于立志感觉一股热流传遍了全身。顺着他收的力量,于立志埋进了他的怀里,失声地哭了起来。马世宏眼角也流出了眼泪。在场的映秀扭过身去,捂住了自己的脸,那个年轻人只是默默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马世宏开口了,“立志,你觉得能去看学行最后一眼吗?”说完闭上眼睛,泪水又下来了。于立志噙着泪点点头。然后马世宏颤微微地转脸过去,年轻人赶紧把包递给他,他缓慢地把包拉链打开,似乎他已经疲倦到拉不开包拉链的地步。然后手开始发抖,最后艰难地从包里面往外抽一个信封。当信封露出头,他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才把信封从包里拉出来。用颤抖的手想要交给于立志。于立志分明感觉到这个信封应该是很沉重,但从外观看信封装的并不厚实。

  “这是学行写给你的,是他的妻子在家里发现后转给我的。”马世宏动作缓慢地递到于立志面前,于立志并没有立即伸手去接,只是在那发愣。

  “个人都有属于自己世界的痛苦与快乐,很多事错过就错过了,有时候弥补的机会都不会有。所以就如黑洞,看见了,但深不见底,参透它也许一生一世都未必,不去研究,一生一世都无法弥补内心的遗憾。”马学行的回信再次在于立志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也许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主动而正面地接触。“……凡是我们多几分忧虑没什么不好,但是过分担忧也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属于你的东西跑不掉,不属于你的东西,强求不得。”想到这于立志真的希望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大家各自过着平凡的生活,自己在于窝洼面朝黄土背朝天过一辈子,于立志在大学里安静地研究属于他的黑洞。

  看着眼前这封信,他多希望是马学行亲自送给自己的呀,虽然他们确有父子之实,但拥有父子之名这一天来得似乎太缓慢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落魄家族的后裔、大学教授的儿子,可是这一切都晚了,知道这还有什么意义吗?于立志想着,他冲马世宏摆了摆手。

  “立志,你还不肯原谅他吗?”马世宏的声音瞬间仿佛有了穿透性。于立志艰难地摇了摇头,“该放下的都放下吧,他都放下了,你为什么还不能呢?!”他接着说,眼神中带着恳求。

  “一切都不可能了,我为什么要知道过去呢。”于立志哭着说,“那是属于他们的生活,我只是人世间的一个过客。我只想找回自己平静地生活,因为我只属于我自己。”于立志坚定地说。

  “那好吧,我们还是让他自己带走吧。”马世宏说着,抽手往包里去装。整个病房静悄悄的,好像时间也停止了流动。“还是给我吧。”于立志主动伸手去拿。整个信封是封着的,封口处还订有订书针,信封上赫然地写着“立志亲启”。马世宏轻拍了一下于立志的肩膀,起身告辞。年轻人扶着马世宏慢慢转身,映秀失神地望着于立志,直到走出门口的时候还不停地回头看。

  他伸手想去拆开,但似乎用了很大劲也没撕开,他最后用嘴巴撕开了信封。普通的方格纸,每一页都是干干净净的。这字体于立志再熟悉不过了,因为第一次课对他的字、他的人都充满了好奇。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生父。

  立志儿:

  你好!请允许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使用这样的称呼,因为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个曾经让我在痛苦中煎熬的世界。

  立志,首先,我不祈求你能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因为我没有资格。我的父母是被人逼死的,这就是余斯凯及其他的父亲,或许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些过往你不应该去承受。但是这的确和你来到这个世界有关系。我是个软弱无能的男人,没有原则,不敢直面现实。因为我顾虑的太多,我害怕余斯凯伤害我的家人,我担心你的母亲因为我而名声扫地,其实我们结婚前真的没什么,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你是余斯凯圆谎的结果,不,是我再一次妥协的结果。其实你的到来,让我对于咱这个三口之家还是充满了憧憬的。为了你有更好的发展平台和受教育环境,我几乎整天泡在实验室里,没成想,这竟成了你离开我的诱因,早知道如此,我宁肯天天在家守护着你。但是现在说着一切都为迟已晚,我听说你受过很多苦,尤其是你瘦弱的身板就是最好的明证,按照我在小时候给你推算的,你最少也应该在一米八左右,而你却刚过一米七。总之一句话,我对不住你,这让我每天活在痛苦的回忆中,直到遇见你,但是我们今生却无缘再续父子缘了。

  其次,既然你是马家的血脉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就应该知道一些关于马家的一些事情。立志,其实我不想告诉你恁多,但是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你若觉得自己不想知道,此段可以略过。我们家是没落的书香世家,过去的辉煌我就不再提了。但有些人和有些事我是需要向你说明的。那天我们不期而遇的地方就是你叔爷马世宏的家,我们家也就是你爷爷家原来也在那个院子后来被你母亲卖掉了。你叔爷是个读过私塾的人,为人正直,是原地委书记退下来的。映秀,按辈分你应该称作叔奶奶,可是估计她这辈子也难有这机会了。她本是家族里给你叔爷找的童养媳,后来被余斯凯糟蹋了。后来,你叔爷坚决认为是自己没照看好她,愿意出嫁妆将她嫁出去,而自己却发誓终身不娶。后来映秀也选择了终身未嫁。映秀一直照顾你叔爷至今。需要交代的是,你叔爷家那个年轻人,他叫马平川,别看他年轻却是你的叔叔。他是你叔爷在做地委书记期间在抗洪一线的人群中抱养,至今无人知道他的身世,你叔爷也曾多次背着你叔叔托人寻找过,但终无结果。你叔叔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他本可以在德国有更好的发展,但是为了照顾你叔爷,他毅然回国。

  再次,我认为有必要向你介绍一下我个人的家庭与婚姻。你是我和你的母亲余平的孩子,余平就是余斯凯的女儿,毕寒的母亲。至于我们的结合,上文我已有解释,不再赘述。我们的婚姻是个阴谋,至今我才明白。因为这是我父母在临终时告诉我的,余斯凯曾经对你的奶奶,也即是我的母亲有过非分之想。后来被拒绝。于是就有了今天我的结局,我的结局其实完全是一个报复行为。我的现任妻子,是我以前的一个离异的学生,我们婚前约定不生育儿女,因为我坚信你一定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曾一次次发誓要找到你。如果有一天你遇到我的现任妻子,你可以称她为师姐或者阿姨都行。总的来说,我的个人婚姻是失败的,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

  第四,简单说一下我的财产分割。立志,我除了欠你爷爷奶奶的孝道账这辈子无法偿还外,就是欠立志你的抚养与教育账。我个人非常满意你的现在,能在大学遇到你,我知足了。我不晓得你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但是其中的艰辛只有你最清楚,作为父亲我没有尽到自己的义务,更没有给到你应有的父爱。这是我作为父亲一辈子的痛。我多少个夜晚梦见你向我走来,但醒来都是漫漫的黑夜。多少次我在广场、公园看到大手拉小手,我是多么的羡慕,但更多的是难过。所以,我对自己的现有财产作如下分割:现有房产二套,别墅一套。现有一套自住房留给我的现任妻子。另有一处房产留给你做婚房,还有一套空着的别墅,和你叔父一个院,原来余平把它卖了,因为是你爷爷奶奶留给我的,后来我又辗转把它买了回来,想留给你作为对他们的念想,我会时常去看一看。这两套房子归属权归你,婚房可以任你处理,但别墅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便处理。家里现有存款近五十万,一部分是薪水所得,更多的是项目经费,还有一部分是在研的,所以能分给你的差不多十万,具体等你师姐核算后会汇给你。希望你们和睦相处。这些对你来说不算多,但是我能给予你的补偿也就这么多。

  最后,交代一下我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报纸上的报道你或许都看了,这是个阴谋,幕后黑后是余斯凯。他的目的是把我们家逼的家破人亡,这不是我的臆测与杜撰。我曾求他放你一马,可是他告诉我,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谁得到他就会毁了谁。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亲口告诉我这都是源于他对未得到你奶奶而做出的令人发指的报复:逼死你爷爷和奶奶,又把你母亲推给我,现在又对我下手,其真正的目的是把矛头指向你。婚房的事我真的不知情,但登报后,我曾经去核实,对方确实拿出合同,那个签字的确是我签署的,但绝对没有低价购房,因为我并不缺房子。我死了,一切都结束了。但我不求别人理解我,但我觉得至少你应该清楚实施的真相。立志,一定要勇敢地面对现实,若有困难找叔爷,他会竭尽全力帮你的。另外,若你觉得自己想离职也是可以的,无论我在那,我都支持的选择,只要是你用心思量过的。

  立志,我最放心不下的一件事情是你会卷入复仇的漩涡。其实你不必为我的离去讨回些什么。你只需记得我的离开,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同时这样也是自己走向了精神的解脱。还有你的养父母找过我,向我索要抚养费和教育经费,因为我不太了解事实真相,所以我拒绝了,不知道我这样做的对不对?若不对,我也无法补偿他们了,这事就拜托给你了。但是凭我的直觉,他们就是为了钱,与这样的人相处一定要格外小心。

  不称职的父亲:马学行

  二0 0八年九月十八日

  

评论
  • 龙泉 作者

    回复 @云舒丫丫: 前几天几乎要结局了,没办法进行了。这又加入了人物。谢谢关注,写得很辛苦,因为小说班开始写的时候,我正好在医院全程做陪护,手机也不给力,前期写得没展开,后期就觉得很多人物想入戏就难了。悲催的自己,不过还是谢谢云舒丫丫一直以来的关注。


  • 看到你更新了,继续加油哦!zp


  • 来看你的文章了,加油更


    龙泉 作者

    回复 @苏紫烟: 感谢烟烟。


  • 要加油哦,继续更新!zp


    龙泉 作者

    回复 @编辑部: 谢谢鼓励!


  • 写得好耐看,期待!


  • 我就缺乏这个~~


  • 感觉挖了很多坑啊,厉害。


    龙泉 作者

    回复 @云舒丫丫: 谢谢云舒丫丫,前段一直在医院陪护,写得也是短短节节,见笑,共同进步!


  • 很厉害啊!


    龙泉 作者

    回复 @编辑部: 谢谢老师鼓励,近来在医院做陪护,所以手机写成的文字排版有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