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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救室的门开了,一位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医生走出来,随手又把门关上。他平静地对围上来的人说:“谁是伤者家属?”

  “我!伤者情况。。。。。。”苗半秋迫不及待地想尽快知道周继平的情况,她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煎熬。

  医生打断她的话,接着说:“伤者失血不是很多,整体状况基本稳定。但病人处于暂时昏迷状态,建议转到县上医院做进一步检查,比较放心些。”

  苗半秋听到这话,不安的心又多了几分害怕。整体状况稳定,为什么处于昏迷状态呢?会不会?她越是不敢往下想,脑子越是偏要去想那些不敢想的事情。她正胡思乱想着,那医生又说:

  “家属回去准备一下,早些去县上医院,我们院方尽快联系县上医院的救护车。”说完转身进了急救室。

  苗半秋也想跟着进去看看,只有见到周继平,才可能会稍稍心安。可医生说病人需要静养,最好不要打扰。

  两位警官见此状况,觉得留下无益,反正打架的一方已经被抓走,伤者为大,暂时让他养好伤再说。便对苗半秋说道:“先把伤者伺候好,其他的事儿都好说,我们会给你做主的。”

  “嗯。”苗半秋努力地点点头,目送着两个警官走出不太长的走道。

  “大哥,帮帮忙吧,麻烦你们回去告诉周继平家里人,我在这里等着。。。。。。”苗半秋对两个帮忙抬担架的人哀求道。

  “好好好。。。。。。”那两个人也走了。

  走道里只剩下苗半秋一个人,她倚墙蹲下,眼泪再次不自觉地滑落,流进嘴角。她忘了泪水的滋味,内心觉得对不起周继平。如果今天不来镇子,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可她潜意识里又觉得这些事早晚都要发生。

  这样做有错?她不断反问自己。也许,一开始就是个错,如果不应允周继平,今天就不会有这么糟糕的事情。

  事已至此,再多的伤心,再多的泪水也唤不醒昏迷中的周继平。内心祈祷着他赶快好起来,其他的事儿都好解决。

  苗半秋一个人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巴望着周家赶快来人,把周继平尽快转到县上医院。又担心在周家人面前,不小心说了真相,周继平的父母会有怎样的过激行为,会不会挨顿打?如果挨打能换来和周继平继续交往也算值得,但是周家人拒绝来往该怎么办?她不敢继续想周家来人之后的情况。有许多事情还没来的及告诉周继平,有些事情暂时不让大人知道为好。继平现在昏迷着,凡事要等他好了,和他商量好了再做决定。

  苗半秋内心盘算着,突然又想起了父亲、继母、哥哥。她一点儿都不心疼苗守松,打心底里认为这个混蛋活该如此,在监狱蹲一辈子才好呢。如果没有他,自己和周继平的事情也许不会变的这么棘手。还有继母,听说老家是贵州的那个女人。

  苗半秋也不想知道那个女人的老家究竟是哪,在她印象里,继母经常和父亲吵架,十五岁那年她把儿子也接过来了。继母很少做饭,自从自己十三岁下学学会做饭。那个女人除了去地里帮忙,便喜欢捣鼓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出来。这次,她的宝贝儿子坐牢了,不知道要怎么样折腾呢。她不愿再想这些,反正她从来都不喜欢继母和她的儿子,从他们进入家门那一天,以后也绝对不会喜欢。

  她心疼父亲,她想像不到这么多年父亲是怎样熬过来的。

  将近午饭时候,周继平的父亲、母亲、哥哥都来了。苗半秋老早站起来,迎上去打招呼。周家人似乎更关心她们的儿子,只象征性地应了几句,没有人敢多说话。周继平的母亲打量着苗半秋,眼睛里面略带些愤恨,她想着儿子的遭遇肯定和这个丫头脱不了关系。只是现在儿子重要,没工夫收拾她。

  看到周家人进了急诊室,苗半秋隐约听到周继平母亲的啜泣声,心里不是滋味儿,又忍不住落泪了。周家人来了,她可以放心地走了,但她不忍心,非想要看看现在的周继平,心里或许会好些。

  县上医院的救护车来了,医生指挥着众人把周继平抬上了车。苗半秋看见周继平侧躺在车上的简易床上,头部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能看见渗在纱布上的血。双眼紧闭,眼眶处有一片淤紫。脸上也有些不太明显的抓痕,表情略带痛苦。她想上前仔细看看,再和继平说两句话,虽然不知道他能否听到。怎奈周继平的哥哥早把后门打住,上了车。司机发动车子,拉响警报,驶出了医院大门。

  苗半秋望着救护车扬尘而去,好像心田里的杂草被人突然拔去,心里稍安却又觉空虚。她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来填补这空虚。她不能确定和周继平还有没有共同的未来,周继平读书比她多,周继平总是讲些她从没听说过的大道理,而她总是似懂非懂。在她内心,只要未来的日子有周继平,自己什么大道理都不用去懂。周继平还规划过他们的未来,一个教书,一个在家带孩子。放假了,他可以带着她去县城玩几天,给她买些只有城里人才穿的衣服。等他们攒够了钱,可以搬到城里住。她听着他的规划,感觉未来的日子理他们更近了。但一想到自家的情况,又觉得未来的日子太遥远。就像现在手里提着的周继平的一只皮鞋,本来是属于他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穿上。

  苗半秋用袋子把周继平的那只皮鞋装好,走出了医院大门。

  镇子上的人比先前少了,大部分人都赶着回家吃午饭。她从那家牛肉糊面馆前走过,闻见那熟悉的味道却不觉得饿,虽然早上吃的饭早就消化掉了。她不想去派出所看苗守松,虽然现在离派出所只有几十步。

  苗半秋散漫地走在大街上,她觉得现在只能先回家。

  镇子离村庄不太远,没有自行车,走路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家。苗半秋走的小路,小路比大路要远些,但绝对不会遇见熟悉的人向她盘问今天的事情。

  路的两边都是碧绿的麦田,麦穗已经完全抽出来了。田间的虫子还没有蹦出来,可是上次和周继平在麦田的时候,周继平假装捉到了虫子,想往她脖子里塞。她尖叫着跑了好远,周继平在后面追着她。

  周继平还会用麦秆做哨子,吸出来的声音能像小鸟一样的叫。他说他还会作诗。在苗半秋心里,好像只有唐朝人才会作诗。周继平给她背诵过一首诗,她虽然不懂其中含义,却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周继平却说,那诗是唐朝人的,气的苗半秋狠扯着他的耳朵不放,非要她再做一首来。周继平答应,她才松手。现在,周继平的那首诗早刻在她的脑海里了:

  啊,我爱的人/有你的一天/我感到无比新鲜/无论前面的路由多艰险/今生只愿与你相伴/直到永远/到老的那一天/如果我走在你的前面/只盼与你来世相见

  苗半秋漫不经心地走着,内心不断挣扎,好像掉进了一个泥潭,越挣扎似乎陷得越深,不挣扎,却又不甘心。

评论
  • 哇哇,22章了?厉害厉害!完成任务指日可待啊。


    回复 @沉默已有罪: 这个有同感,感觉每章节的字数写不多。围绕一个主题发散不出。这个以后看书要好好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