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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家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苗相文以为这不是好兆头,万一半秋在折腾出来个啥事儿,就再也没有招架之力。因此和余秀商量,守松的事儿,还要想办法,半秋的事儿,也不能这样拖延着,干脆早些给她找个婆家,以免出其他岔子。余秀本来还想着守松和半秋,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谁也没法子,等守松出来再作其他打算吧,也就同意了。
苗相文去镇子里,偶然遇见孟二娘,两个人闲扯了一阵儿,最后苗相文央求她给女儿找个人家,孟二娘也答应了。还表示最近比较忙,还约定了可能的时间。到了这天,苗相文在家等了一个上午,也不见她影子,料想今天是不会来了,所以下午就要去菜地忙会儿,走到半路,发现钥匙没带,又要这身返回家取钥匙,怕半秋出去了锁门。余秀说回就回吧,干脆下午就歇着吧。索性两人都回了家,心里有事儿,也没多少心情好好干活。
当苗相文听到苗半秋和人说话,正不知道是谁,孟二娘就从厨房来到了外面,满脸堆笑,“苗老大哥,还以为你们不在家呢?”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苗相文说着,忙把她让进堂屋。余秀倒了些水,三人坐下来唠扯。
孟二娘自从上次在镇子里见到苗相文,得知苗家着急嫁女儿,又听到附近村子里的闲言碎语,觉得这事儿不是太好办,姑娘是个好姑娘,可是出了这档子事儿,嫁到哪家哪家嫌啊。可自古只有打光棍的郎,却没有嫁不出去的姑娘。她正琢磨着,突然想到了邻村的连学成。觉得苗家姑娘现在又是奇货,心里打起了如意算盘。
连学成的父亲早年去世,妹妹也嫁了人,母亲恨她不争气,也不愿意跟他长住,大部分时间住女儿那里。他早过了订婚年龄,却没人愿意跟他。以前媒人提亲,他嫌女方不好,条件正常些的又不肯跟他。折腾了几次,都知道他难以成事儿,因此没人愿意再管他的事儿。一日偶遇孟二娘,非缠着她给自己介绍亲事,并许诺若能喜结连理,定不会亏待。孟二娘清楚他的底细,只把他的话当成了玩笑,苗半秋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时候,苗家有急着嫁人,一着急就想到了连学成。老婆子去了连家,跟连学成一提这个茬儿,连学成如在美梦中,并许诺,只要女方肯嫁,任何条件都能答应。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讲条件,感觉人生就这一次娶亲机会了,再抓不着,这辈子就难说了。又怕孟二娘变了卦,去屋里摸出来二十块钱塞给了二娘,孟二娘假装推辞不掉,满意地接受了。过了几天,她又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太合适,又去了周继平的家,周继平的父亲死活不同意和苗家结亲。孟二娘心里有了底儿,这才登进苗家的门。
苗半秋知道他们要谈论自己的婚事,她心里想的还是周继平,因此也没心思听,收拾好厨房,干脆去了外面。
苗相文知道孟二娘已经找好了人,忙问道:“咋说的?”
孟二娘也不直接回答他的话,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说道:“老哥啊,我今天来就是想给你说说,你们家半秋啊,确实是个好姑娘,但是出了这档子事儿,不容易说啊 ,你也知道,好人家咱们高攀不了,可是又不能稀里糊涂地辱没了姑娘啊。”
苗相文一听这话,心里也没了底儿,继续说道,“差不多的就行。”
余秀也在一边说:“我们这条件,你也知道了,也没啥要求,看着差不多就可以了。”
“唉,”孟二娘叹了口气,“人倒是有,只怕你们不太愿意。”
“你说说看。”苗相文连忙问道。
“我们邻村的,连家。”孟二娘说道,“不知道老大哥听说过没有?”
“听是听说过有姓连的,具体不清楚。”
孟二娘吧连学成的基本情况说出来,苗相文皱皱眉头,好像不大愿意,又装了一锅烟,自顾自地抽着。
“老妹子,连家的情况也有点太寒碜了。”余秀插话道。
三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苗相文突然问道:“他都有什么亲戚?“
这句话提醒了孟二娘,猛然想起来连学成有个多年的表亲,可以给他撑起这个局面,她又仔细想了想,“亲戚……倒是没有几家,可是……..”
苗相文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自己只是多打听一些。
“我倒忘了,连学成有个表舅,是镇上派出所的人。”孟二娘这一说,不知道要给连学成脸上贴多少金。
苗相文也不知道连学成的这个表舅是拐了多少弯的。
余秀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有亲戚是派出所的,那守松的事儿不是好办了?”
孟二娘说:“这不就好办了,只要你们和连家结了亲,还怕守松放不出来啊!”
苗相文想了想,还是不大乐意连家。只是说道:“改天找个日子,见见人儿。”
孟二娘有又说道:“这事儿,趁早。”
三人又继续说了一会儿,孟二娘这才起身回家。
吃过晚饭,苗相文去了女儿屋里。意重深长地对她说:“半秋儿,有些事情,放放下就放下,找个人家,只要能过好日子就算了,我这一把年纪了,也没啥本事,就指望着你能过上好日子,我也就没有啥牵挂了。这么多年了,你吃的苦头也不少,我也对不住你。”
煤油灯下,苗半秋看着眼前的父亲,腰弯的很厉害,好像一个跌倒的人想要挣扎着站起来,脸更老了些,眼窝深陷,皱纹密布,好像被岁月的刀割过留下的疤痕。唯有花白的胡子显出倔强的生命力,努力地疯长着,竟弯进了嘴角。苗半秋心中猛然一酸,想要哭出来。这些年,父亲太不容易了,没有人真正知道这个老人承受了多少苦楚,不能再让他再伤心。
“爸,这些年来,您为我操劳太多,我却只会为您添麻烦。”
“不要这样说,谁让你是我的女儿呢。”苗相文把烟袋收好,继续说道,“半秋儿啊,今天孟二娘来了,她介绍了一个人家,改天咱们都见见,看看你中意不,要是不中意啊,我再托人给你找。”
“爸,这事儿啊,您不要太劳心了,我都大了,也不是不懂事儿。”
苗相文知道这是女儿宽慰自己的话,她的心结一时不会解开。便又为她担心起来。
“咱家的情况,也就这样,咱也不指望找个比咱们多好的人家,只要老实能干,不愁没有好日子过。至于周家,咱好像高攀不上啊。”
苗半秋没有说话。
“你想啊 ,周家那孩子,在村里教书,端的是国家的铁饭碗啊,咱家是啥情况?你还能不知道吗?就算那孩子愿意,他父母能愿意吗?”
苗半秋想到在乡里医院看见周继平母亲的眼神,心中没底儿。
“快睡觉吧,不要想太多了。”苗相文说完就回去了。
苗半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想着什么是爱情?在她心里,爱情就是结婚,本来是美好的东西,到自己这里却变成了恶毒的符咒,与自己有关的人,都被这符咒折磨着,不得安宁。唯有自己才能解开这符咒。想不明白那些深奥的道理,她觉得这些都是简单的东西,人们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呢?
哇哇,22章了?厉害厉害!完成任务指日可待啊。
回复 @沉默已有罪: 这个有同感,感觉每章节的字数写不多。围绕一个主题发散不出。这个以后看书要好好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