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魔法潮汐之后,法师安德鲁的生活依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过是往塔外跑得更勤了——格尔森林本就盛长各种魔法植物,即使在枯竭期依然有顽强的植物生存了下来,对魔药方向进行研究的法师大多选择定居在离格尔森林不远处(安德鲁只是其中较为极端的一个)。这样的森林经历了潮汐的洗礼之后更为得天独厚,在重新复苏的元素力量的十几年的浸润中,神奇的植物不知不觉地遍布了森林的各处。
森林附近零星的散布着一些小村落,村落中的居民大多靠打猎砍柴为生。他们不太能够感受得到魔法元素枯竭与充沛的区别,只能看到在森林中长得奇形怪状的植物越来越多,而想去采摘的时候却总是无法靠近。
法师们对于他们首先发现的植物有着对私人领地一般的重视,在对魔法力量无需节省的如今,他们会在发现了自己看中的、暂时还未完全成熟的植物周围设下一些很小的诅咒,以免在它完全成熟之前被一些无知的村民们毁坏或者带走。
这些诅咒真的无伤大雅,比如触碰的身体部位麻痹一整天啦,记忆力衰退小半个月啦,脸上发疹子之类的。然而再无伤大雅终究是比不碰带来的后果糟糕的,渐渐的村民们也都学会了绕着这些神奇好看的(有些还并不好看的)植物走,离得远一些便安全一些,毕竟本来就是些不碰也没关系的东西,好奇心害死猫的老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日子在法师们的眼里向来过得很快,更别提魔法潮汐之后,野生的魔法植物较原先常见得多,需要安德鲁自己花精力种植培育的种类少了许多,他过得愈发闲适起来,尝试曾经因为缺乏材料而没有做过的药品,改良那些曾经新开发出来却因为没有好材料而不能使其达到更好的效果的汤剂,没有主观心理上的紧迫感,也没有客观材料方面的短缺,十几年来安德鲁做每一件事都能够自得其乐,很难感受得到时间流逝。他能料想到最糟糕的事情就是重新进入元素衰竭期并且在那之前他没有想到办法能够保护他的那些宝贝材料。
他也不曾考虑过生活中还会出现别的波澜,比如一个伴侣(这还未可知),又比如,一个即将到来的学徒,以及随之而来的另一个。
这一天和以往安德鲁出门采摘材料的过程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因为需要补充一些较为普通的材料,他来到了格尔森林边缘处进行大量的采集,其中包括了大量的雪松枝、灯笼果、红荆棘以及金线草等等不一而足。虽说每一种材料的数量都不很多,放在一起却令安德鲁有些发愁。不得已之下,他去附近的村庄招了一个打零工的少年为他搬运材料,先支付了报酬,便一起回到了法师的住处。
少年对安德鲁的法师塔很感兴趣:“法师先生,不是听说你们都住在塔里的嘛?”
“对啊,这就是我的法师塔。”
“可是……这,看上去不那么……”
“像一座塔?”
确实,安德鲁的法师塔,与其说塔,倒不如说更像一座小城堡。勉强能说是塔的,有个尖顶的那部分,较之一般意义上的“塔”显得有些臃肿,尖顶又将将高出森林的顶端,围绕在周围建起的一座座筒形平顶建筑差不多是小塔三分之二的高低,可以看到与塔身有着连接的半空中的廊道,而又有一道墙将外围的建筑连接在了一起。
“是不像,但是法师塔只是个称呼而已,与其为了符合这个名字建个又高又不方便的,还是实用性比较重要吧。”安德鲁这样说着,欣赏着自己在塔本身之外增建的部分,那些都是他的种植园,唔,也不像个园子,但总有些植物需要一些特殊的极端环境,这些都需要在室内依赖魔法阵来完成。
“法师先生,您…缺不缺学徒呢?我什么杂活都会做的!你不用再亲自去采集这些普通材料,不用再亲自清扫您的种植室,我全都会做,不会的也全都可以学着做的!……只要您能教我学习魔法!”一路上踌躇许久的少年鼓起勇气向安德鲁请求道。
安德鲁能看到他眼中的不甘平庸,就好像曾经的许多初进学院的同学,有着做出一番大事业的野心。
或许让他试试也未尝不可,若是真有天分呢?安德鲁这样想到,教给少年一段召唤水元素的咒语。
少年用生涩的语调磕磕绊绊的念了几次咒语,经受关乎未来的考验却要使用这从未使用过的语言令他有些着急。几次尝试之后终于能够流畅地念了出来,他放松地小小吁了一口气,期待地望着法师。
安德鲁突然就能够感知到空气中水元素的大量增加,少年的周围仿佛形成了一个看不见的气旋,吸引着天地间原本沉睡着的水元素。明明是干燥的秋天,已好几天未曾下雨,法师肉眼可见的距离里却能够看到叶子上逐渐浮起了一层水雾,浅褐色的枝条浸润了水汽洇成深棕色,阳光照耀下的半空中隐隐约约形成斑斓的彩虹。
这不仅仅是有天分而已了,他生来便应该做一个法师。
还是要追溯到那次魔法潮汐,当最前头的浪潮席卷大陆时,少年恰好呱呱坠地,最新鲜纯洁的身体经历了潮汐浪头的洗礼,对于元素的亲和力由此而与生俱来。而如今能有这样的际遇,只能说是调皮的命运随意拨弄的结果。
“好吧,你的名字?”安德鲁最后问道。
“亚历山大。您可以叫我亚力克斯,老师。”少年恭敬地低下了头。
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