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杀日寇

　　黑灯瞎火的夜，很快就降临了，这已经成为沟谷里的常态。一到夜晚，我们姐弟仨就可以拥着母亲坐到奶奶旁边，听母亲讲好听的故事。母亲肚子里藏了很多好听的故事，我们姐弟仨总是听不厌。记得有一次，母亲给我们讲父亲率领山民抗击日寇的故事。并且还拿出一枚青天白日勋章给我们看。这是父亲在芷江受封领赏得到的，母亲十分珍惜用布包着收藏在床底下压着，后来不久，母亲把勋章丢进大山的深谷里。左顾盼带人没有捜到, 我家才免了一难。

　　故事发生在一九四五年四月，日军第六方面军第二十军团司令坂西一郎接到侵华日军总部冈村宁次命令，指挥四个半师团及部分伪军共八万多人，分兵四路，从安化、益阳、宁乡、永丰（今双峰）、邵阳、东安、新宁、武冈等地，形成约六百五十公里的扇形战线，向湘西地区发起全面进攻，夺取湘西芷江机场。陆军总司令何应钦担任湘西会战总指挥，也迅速作好会战准备，由王耀武第四方面军担任正面防御作战；第六战区十八军胡琏部在辰溪、沅陵一带集结；汤恩伯第三方面军担任桂、穗线防务，以九十四军置靖州、通道一带；第十集团军防守湘北，配合第四方面军向武冈和新化方面进击；从昆明空运到芷江的新六军作预备队；参战人数约十二万，还有两个重炮团和驻芷江机场的中美空军混合作战指挥部。日军左翼，以六十八师团五十八旅团和三十四师团一部从广西全县和湖南东安出发，四月十六日攻占新宁，接着进攻武阳。武阳镇驻军一个连，他们坚守三昼夜后全部战死，武阳陷落。四月二十八日，日军五十八旅团气势汹汹地从绥宁瓦屋塘直扑武冈城，以坦克开路，从东、西、南三面发起猛攻，终没得手，中国守军在增援部队赶到后，乘势反攻，日军腹背受敌，狼狈逃到武阳、绥宁一带。右翼日军有四十七师团和八十六独立旅团，以八十六独立旅团入侵巨口铺、顺水桥等地，并进入中国军队六十三师的主阵地，激战数日，无法突破我方防线；日军四十七师团以一三一联队为前锋，夜渡资水，攻至新化县境内，遭受中国军队七十三军主力和十八军一部的猛烈反击，双方形成对峙局面。日军牵制部队六十四师团六十九旅团及部分伪军占领益阳后，于四月十八日入侵桃江，但在中国军队十八军猛烈反击下，当晚退回益阳。日军进攻主力为一一六师团，参入了常德会战，衡阳会战，以攻城克坚而出名。四月十一日该师团分三路自邵阳向雪峰山正面的洞口、山门、龙潭一带进攻，先夺安江，再取芷江。左路一二O联队西进，越过多道防线。四月二十二日,日军入侵湘黔公路雪峰山东麓，路过富山地区，父亲田如来以乡长兼寨主身份，组织全乡二十多名猎户成立了抗日自卫队，带领乡公所兵丁和自卫队员仗着山势险要的有利地形，痛击入侵的日本鬼子兵。他挑选出年轻的佃户石祥、左顾盼、雷家友、还有表叔胡达发担任了侦探员工作，密切注视日军动向。

　　凌晨时分，寨门前铜锣“嗙、嗙、嗙”的响了，石祥和担任侦探员的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向父亲报告：“有一队约百余名日本鬼子兵朝我寨方向奔来。”

　　父亲叫小侦员吹响了牛角号：“喔……喔喔……”

　　铜锣声、牛角声、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顿时把整个山寨的男男女女、男女老少，全集在我家屋前的坪地上。

　　“乡亲们，你们不要慌，现在我命令老、弱、病残以及妇女、孩童携带生活用品随石祥和胡达发等人转移到后山山洞里去，青壮男丁有枪的持枪，无枪的持刀或持棒，全部做好战斗准备。”

　　接着，父亲安排雷家友携部分自卫队员守卫山坡的南面，左顾盼带上一路人马守在山坡的东边，父亲率所有乡丁和自卫队员携土炮、手榴弹守卫沟谷里，准备痛击入侵的日军。

　　日本鬼子进入沟谷里，最先和雷家友小分队接上火，父亲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神速溜到鬼子兵的侧翼，迅而不及的速度，用鸟铳一齐开火，射击日军中间的鬼子兵。日军中段突遭袭击，一时摸不着头脑，首尾不能相顾，缩成一团。没等鬼子兵清醒过来，父亲又掷去两颗手榴弹。“轰轰！”两声巨响，火烟滾滚，一刹，就炸死好几个鬼子兵。日军指挥官恼羞成怒，分两路包抄，左右猛扑。父亲早有准备，马上撒退，隐蔽地分散成三个一组、五个一队，神不知，鬼不觉，迅速地绕到鬼子兵的后面，开展麻雀战术，袭击鬼子兵。打倒几个鬼子就換个地方，不断变換射击位置。日军指挥官疯狂地指挥着鬼子兵用机关枪猛烈扫射，一颗子弹打中了父亲的腿。左顾盼见父亲负伤了，上前去扶父亲。

　　“撤吧，老爷。”

　　“把鬼子引进沟谷里去。”父亲忍住伤痛命令雷家友和他的队员们。

　　父亲在左顾盼的扶携下，迅速回到沟谷里。沟谷里在山南面约有五百米处，一条羊肠小道进得来出不去，山上群峰乱石，山下悬崖绝壁。鬼子兵被雷家友和他的队员们引进了沟谷里埋伏圈内，父亲一声命令“打”。顿时，枪声、鸟铳声、土炮和手榴弹声，惊天动地，硝烟滚滚，火焰朦胧，打得鬼子兵见那种往鼻子上一“嗅”（实际是瞄准），立即“轰”的一声喷出一团火焰的鸟铳，怕得要命，赶忙四处躲藏。日军指挥官一时也弄不清这是何种武器。这么厉害，中弹后遍身皆是砂子，剥不出，扒不掉，痛得要命，躺在地上直打滚。日军指挥官慌了手脚“哇啦哇啦” 指挥着机枪、步枪如同放鞭炮似的，盲目地对着山上乱打，噼噼啪啪空打了一阵。气急败坏进入了山寨，放火点燃了山寨里的茅房，日本鬼子一离去，乡亲们赶紧回寨救火，我家四合大院靠近山坡瀑布的左面，长长的竹筒一节连一节把溪水引到屋后的大水池里。乡亲们自发地拥向我家，拿着水桶、脸盆提水拨泼向熊熊燃烧的火焰，数小时后，火被扑灭了，整个寨子是一片狼藉，山寨变成了废墟。之后，父亲吩咐胡达发等人搬出自家储藏在地窖里的粮食，还将家里的衣服布料和埋在地里的食盐也挖出来分送给乡亲们，号召乡亲上山自己伐木，重建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