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获救(2)

  母亲厚着脸皮来到胡达发家。表叔胡达发从小没有爹娘,我爷爷十分可怜他,和奶奶商量,把他接回家当亲儿子带着,和我父亲一起生活。父亲个性厚道,勤学苦练,办事认真,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而表叔恰恰相反,在我爷爷的强制下,读了几年私塾,不长进,我爷爷只好先给表叔胡达发找个女人成家,并分一半财产给地,成家立业。谁知道,不争气的表叔胡达发自从得到我爷爷的巨额财产后,窃窃自喜,挥金如土。打牌赌博,吃喝玩女人。常常离家去乡镇街市的妓院、快活楼,快活快活。只要有新来的漂亮姑娘,不管价钱有多高,一起叫上寻乐子,挥霍无度”。我爷爷给他的田土、山地卖得所剩无几,我爷爷知道这事,活活被他气死。

  我爷爷走了,奶奶也变得瘦弱,全身是病,父亲忙于乡公所的公务,无暇顾及表叔胡达发之事,直到表叔胡达发败光了家产,父亲万不得已讲过表叔胡达发几句,表叔胡达发表面对我父亲是言听计从,好了一段日子,父亲在家时,胡达发就像换了一个人常向父亲借钱,父亲总能满足他的欲望。而母亲不同,总不如他所愿。有次胡达发走进我家,坐在堂屋的大板凳上一言不发,母亲不知何故也不去理他。胡达发坐了很久,对着我母亲突然发起火来,野蛮地说:“你是新来的吗?不知道我来的目的吗?我是来借钱的,”

  “又要借钱?要多少?”

  “十担谷钱。”

  母亲听了,心里很生气:“你三天两头向我家求借,从来就没见你偿还过,还好意思,狮子大开口。”口里却说:“家里没这么多钱,这样吧,我凑五担谷钱先给你,等你表兄回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母亲心里虽然有气但不表露出来,尽量满足胡达发要求。

  母亲心想:我家对表叔家是有恩的。现在家里遭难,表叔会看在奶奶健在的份上收留我们的。于是母亲上门,结果却被表叔婶骂了出来:

  “要不是你家的金条,我家达发也不会坐牢,现在老天有眼遭报应了吧!还想来我家借住,门都没有!”

  母亲含辱地一个人冲到了山脚池塘边,她呆坐在池塘边。看着池塘水,水清亮清亮的,随风荡起波纹,波光粼粼,母亲像突然醒悟了似的,飞快地赶回来,看着躺着的奶奶,久久没有开口。

  晚上,我家五口人分别借住在石、雷两家的茅草屋里。

  我和母亲住在雷家友家。雷母腾空了一间小杂屋,在地面上铺垫了一层稻草。我们就在稻草上住了一晚。

  翌日,石祥大叔从乡政府开会回来,从村里抽出几个壮劳力帮忙清理我家屋场,给我家搭一个简易的茅草屋。清理时发现几根梁柱不见了,他默默地吸了一口烟,知道有人在搞鬼。石祥大叔叫雷家友去寨子周围找找。 雷家友在胡达发的菜地里发现了几根梁柱。石祥大叔带着雷家友等人来到胡家。胡达发皮笑肉不笑地说:“田家丢了几根梁柱,难道就是我家偷了?这几根梁柱肯定就是田家丢了的吗?证据呢!”

  这时,民兵干事左顾盼路过,站在胡达发一边,对石祥大叔、雷家友等人说:“田家是大地主,你们这些农会干部给她家搭房子,是不是屁股坐歪了?”

  石祥大叔说:“田家是大地主,现在遭了难,鸟儿也要有个窝嘛,是不是。”

  左顾盼叭嗒了几口烟说:“田家遭难,是天谴,帮她就是同情地主,站错了位置?”左顾盼和石祥大叔争吵了几句,反着手愤愤不平地走开了。

  一会,来了几个民兵,不由分说,把我家屋架木料扛起来就走,母亲苦苦哀求:“民兵同志,行行好吧,这是我家的房屋材料,不能拿走呀!”我和二哥也死死抱住木料不放。

  “不老实的地主婆,狗崽子。现在江里涨了洪水,桥被冲垮了,左干事指示,拿你家的木料去搭桥!”母亲急忙拉开我和二哥说:“让他们搬吧。”

  夜晚,我们只好又借住在石、雷两家。

  石祥大叔就我家的情况向乡政府反映了。接着乡政府派人下来调查。不久,村农会根据乡政府的指示,安排我家住进了寨子后面山上那座偏僻的破庙里。破庙东厢房,村农会安排了一户外来人家住,房主邓水生,是贫农,一家三口;西厢房原来一直空着,邓水生见空着可惜,就被他用来做了柴房,这次安排我家和他家同在一个屋檐下,心里老大不愿意,但又无可奈何。我母亲胆怯怯地低着头和他说:“打扰你了”。他不置可否悄悄退回去关了房门。我家住进了西厢房,三十平米宽的屋子成了我家栖身之处。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