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场 饭店内 昏

　　中校（对侍者说）：双份杰克丹尼尔加冰块。给我朋友一杯雪莉鸡尾酒。

　　查理：等等，你有啤酒吗？

　　侍者：当然有，我能看看你的证件吗？

　　中校：你想要一辈子当侍者吗？

　　侍者：对不起，先生。但……

　　中校：我是这儿的常客，我儿子都快23了。你何不打电话问经理？Gilbert先生是我朋友。

　　侍者（问查理）：指定要哪个牌子吗？

　　中校：Schlitz。没有的话，就要Blatz，再没有的话。那就随便了。

　　侍者：一定让您满意，先生。

　　中校：谢了。

　　侍者离去，查理笑。

　　中校：你总算像人了，查理。喝啤酒？（查理颔首笑）我们在跟谁一块儿喝？（中校转头）上好香皂和水的清香从那飘来。（查理随即转头，看到一个姑娘坐在旁边）

　　查理：哦，女性。

　　中校：女性？你称她为“女性”就表示你对她有意思，否则你不会这么随意。

　　查理腼腆地笑笑，继续盯着那个姑娘。

　　中校：她一个人？

　　查理：是一个人。

　　中校：好戏要开锣了，栗色发？

　　查理：棕色，淡棕色。

　　中校：二十二岁？

　　查理（害羞道）：我不太会猜年龄。

　　中校：活到老“泡”到老，查理。行动（起身）

　　查理：去哪儿？

　　中校：你知道去哪儿，孩子。别害羞，查理。（查理起身扶住中校，二人一同前往）

　　中校：她是上帝为你造的，我有预感。漂亮死了对吧！

　　查理：她长得不差。

　　中校：不错，你的活力来了。来吧，孩子，大步走。（二人走下台阶）大步走。（二人走到姑娘桌前）打扰您了，小姐。介意我们和您同坐吗？我有个您被忽视的感觉。（查理略微紧张地晃动身体，略低头）

　　唐娜：呃，我在等人。

　　中校：他马上就来吗？

　　唐娜：不，但随时会到。

　　中校：随时会到？有些人一分钟内过尽一生。（唐娜低头）现在你做什么？

　　唐娜：我正等他。

　　中校：介不介意我们陪你等。好叫好色之徒别烦你？

　　唐娜（笑，并伸手做出请坐的手势）：不，我不介意。

　　中校：谢谢。（查理帮中校拉开座椅，中校入座）你知道吗，我在空气中闻到了香味。别告诉我是什么牌子。Ogilvie姐妹香皂。

　　唐娜（惊讶）：啊，真不可思议。

　　中校：我做的正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唐娜（微笑）：就是Ogilvie姐妹香皂。圣诞节祖母送我的。

　　中校：我对你祖母着迷了。她也一定会喜欢查理。（摸摸查理）

　　查理（腼腆微笑）：别理他。

　　中校：你的芳名是？

　　唐娜：Donna。

　　中校：Donna，我是范克。这位是……

　　唐娜（微笑）：他是查理。

　　中校：是的。（对查理道）她喜欢你。（对唐娜道）查理有个烦恼的周末。他正在度过一个危机。他看来如何？

　　唐娜：看来还好。

　　中校：她真的喜欢你，查理。（唐娜微笑低头复抬起）Donna，你跳探戈吗？

　　唐娜：不，以前想要学。但是……

　　中校：但是？

　　唐娜：但是Michael不想。

　　中校：Michael，你在等的人。

　　唐娜：Michael觉得探戈很可笑。

　　中校：我想Michael很可笑。

　　查理：别理他，我好像说过了。

　　唐娜笑。

　　中校：多美的笑声。

　　唐娜（颔首）：谢谢，范克。

　　中校：你想不想学探戈，Donna？

　　查理望向中校。

　　唐娜：现在？

　　中校：我免费服务。怎么样？

　　查理的目光由中校转向唐娜。

　　唐娜（犹豫道）：我有点害怕。

　　中校：害怕什么？

　　唐娜：踩错步。

　　中校（摇头道）：探戈里无所谓错步的，不像人生。它简单，所以才棒。要是踏错步或绊倒了，继续跳。（微笑）何不试试？你要试试吗？

　　唐娜（开心笑道）：好，那我试试。

　　中校（起身对查理道）：稳住我，孩子。（查理帮中校拉开靠椅）（中校对唐娜道）你的手。（回头对查理道，查理贴近，中校对查理耳语）查理给我一点方位。

　　查理：舞池大约二十尺乘三十尺。你在舞池这边。外围有些桌子，乐队在右边。（中校把拐杖交给查理）

　　中校与唐娜走入舞池，二人起舞。舞毕，全场鼓掌。

　　唐娜（右手牵着中校，左手抚摸胸口）：范克你跳得好极了。

　　中校：查理跳得才好呢。

　　查理：他撒谎，我不会跳。

　　中校：他很有魅力，不是吗？事实上，他不仅会跳。还能唱。他会学鸟叫，还会模仿明星Bela Lugosi。

　　麦克：嗨，亲爱的。（麦克与唐娜相拥而吻）

　　唐娜：麦克，这位是范克，这位是查理。

　　麦克：你们好，范克， 查理。（转头对唐娜道）抱歉我迟到了。

　　唐娜：没关系。有两位先生陪着我，时间一下子就打发了。

　　中校：你女友的探戈跳得好极了。

　　麦克：你总算找到人陪你跳探戈了，太棒了！我们握个手。（朝查理握手）

　　唐娜：不，是范克陪我跳的。

　　麦克：那我握你们俩的手。（左手握中校，右手握查理）（对唐娜道）亲爱的，我们得走了。我们和Darryl和Carol约好了。（帮唐娜披上外套）你付账了吗？

　　中校：麦克我来付。

　　麦克：不不，我来付。

　　中校：麦克别去拿钱了。我来给，真的。让我请吧。

　　麦克：谢谢了，再会。（带着唐娜离开）

　　唐娜：再见。（回头多望了中校几眼）

　　中校：Darryl和Carol。是哦。

　　第31场 饭店前的轿车内 夜

　　曼尼：十七之E，她在等您呢。您不用担心，她是最红的。德国副议长找过她。现在他想移民。

　　中校：办得好。（对查理道）我的头发，还好吧？

　　查理：完美。

　　中校：配红色领巾可以吗？

　　查理：是啊，深红色。

　　中校：是葡萄酒色，查理葡萄酒色。她们爱死了。（摸摸下巴，拍拍脸颊）港湾刮胡水，（抚摸下领结）温莎结。（手捂胸口）摸摸我的心。（查理微笑地望着中校）（中校开车门）走了。

　　中校走向饭店，查理摇下车窗探头出来望中校，中校扬起左手摆摆示意。

　　查理（问曼尼）：可以打长途电话吗？

　　曼尼：请自便。

　　查理掏出纸条打电话。

　　接线员：这里是甘蔗丛宾馆。

　　查理：请接乔治 威利斯。

　　接线员：请稍等。

　　海夫梅：喂？

　　查理：哈瑞？

　　海夫梅：Chas，你好吗？我们正要带乔治去机场。

　　查理：他为什么要去机场？

　　海夫梅：慢着。你和他说吧。

　　乔治：小查。

　　查理：乔治。

　　乔治：晚一步我就走了。

　　查理：我知道，你要去哪？

　　乔治：回家。

　　查理：回Boston？

　　乔治：祝我好运。

　　查理：你为什么要回家？

　　乔治：我想垂斯克是个混蛋。(查理面露不耐烦）也太不讲理了。得有人和他说说，我爸是五九年那届的。

　　查理：你爸爸？我们约好不告诉父母的。

　　乔治：垂斯克这家伙疯了，真疯了！一定要有人出面。你知道我爸又是主要捐款人。

　　查理：我不知道。

　　乔治：别紧张，我爸会解决。我要走了，其他都还好吧？

　　查理：还好。

　　乔治：周一见。

　　查理：再见。（挂上电话，叹一口气）

　　曼尼打瞌睡。中校走出饭店。

　　保安：晚安，先生。

　　中校：晚安。（走向轿车）

　　查理听到中校的拐杖声，开车门出来搭上手，并帮助中校坐入车内，而后自己从左门上车。

　　中校：好漂亮的女人。（沉醉中）

　　第32场 饭店套房内 日

　　电视正播放喜剧节目。查理关掉电视。从沙发上起来走到中校卧室门前敲门。

　　查理：中校？（推开门，查理看到中校躺在床上）中校，你还好吧？

　　中校：干什么？

　　查理：都下午了，一早上你都在睡。

　　中校：又怎样？

　　查理：没什么。昨晚我和乔治通了电话。他的，他爸爸是很有势力的校友。

　　中校（有气无力地说道）：是吗？

　　查理：他要去和校长谈。乔治说他爸爸能帮我们脱险。

　　中校：“帮我们脱险。”

　　查理：他是这么说的。

　　中校：当心他所谓的“我们”。

　　查理：中校，要不要去逛逛？（中校呼气闭眼，查理碰碰中校）中校？

　　中校：查理你想怎么做？

　　查理：不知道。但是你弄得我很紧张。

　　中校：我的皮夹在抽屉里。拿走你的机票和四百块钱退伍津帖，外加机场到学校的车费。

　　查理：中校，我不急着回去。我是说，我可以，我可以再待一会儿。

　　中校：查理，你已给了我一天。就为那天，我永远感激。但现在我另有计划。

　　查理：什么计划？

　　中校：死，孩子。

　　查理：中校，你……你今天可不能去死。

　　中校：查理把你的手给我。（二人手搀手）你现在就走，好吗？（中校放下查理的手）你走，就留我在这里睡觉。（朝左翻身侧卧）

　　查理：我们再试试，好吗？（拍拍中校的腿）你今天想做什么？你看，太阳这么好。今天好美。中校，我知道你不会想扫我兴致的。我们出去活动一下，去兜兜风。（中校睁眼）对，兜兜风。

　　中校：兜风？

　　查理（上前摇中校）：对，中校。怎么样？我们去兜风。

　　中校（坐起）：哪一种兜风法？

　　第33场 汽车销售店内 日

　　弗雷迪：这张Oregon驾照有效，信得过的顾客可以试Testarossa。但是你只有十七岁同伴又失明，这我们无能为力。这车值十九万。我不能让它这样出门。（中校在一旁听）

　　查理：那这边这部呢？

　　弗雷迪：那是Cabriolet T。一样的价格。我不能让小孩独自开走十一万的车。

　　中校：他会有伴的。我会和他一起试车，我是他父亲。

　　弗雷迪：你是他父亲？

　　中校：是的。

　　弗雷迪（对查理说）：这样吧，我带你父亲去试车怎样？

　　中校：你的业绩要多少，Freddie？

　　弗雷迪：不劳费心，我干得很好。

　　中校（一步步走近弗雷迪）：这个月你卖了几辆法拉利？

　　弗雷迪：那跟我们的讨论没关系。

　　中校：Freddie，八零年代结束了。这些奢侈品不好送出门吧？

　　弗雷迪：这可是法拉利，汽车工业的最佳出品。

　　中校：你要那么喜欢它，何不跟它睡一块儿？为什么又在卖这车？

　　弗雷迪：我很愿意帮忙，但是……

　　中校：如果这车符合我的期望，明天一早你会拿到一张十万一千元的支票。

　　弗雷迪：售价是十万九千块，加上九百五十块和税。

　　中校：Freddie，就为你我加到十万七千元，外送一箱香槟让你配剩火鸡喝。如何？不用担心这孩子。他开车稳得可以在引擎上煮蛋。还车的时候，我来剥蛋。

　　弗雷迪（笑）：你把我逗笑了，但车不能给你。

　　中校：要不要押金？

　　弗雷迪：我们不搞分期付款的项目，先生。

　　中校（将弗雷迪拉至一旁低语道）：Freddie，你又不是生手。对吧？

　　弗雷迪：你知道同事叫我什么吗？老黑爵。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还留我吗？因为后生小辈卖不掉法拉利。从东岸到西岸人尽皆知。随便找人问问Freddie。进来一部，我就卖掉一部。

　　中校：哈！你才逗我笑，Freddie。

　　弗雷迪：是吗？

　　中校（拿出钱）：两千块。你不拿，我可要哭了。（硬摆在弗雷迪手上）我也是老黑爵。

　　第34场 纽约街头 日

　　查理开车，中校坐在副驾驶座。

　　查理：看吧？很过瘾吧？（中校闷闷不乐，查理操纵汽车，却一直没操作好）

　　中校：放空档。推二档，放离合器。（汽车加速）

　　汽车开到一处毫无人迹的街道。中校驾驶，查理坐在副驾驶座。

　　查理：开直，（帮中校转回方向盘）就这样开。直点，开直。开直。

　　中校：开直就没意思了。要猛一点才够劲。

　　查理：拜托，就这么开。好吗？稳稳的。喜欢吗？（中校加速）放慢点，开太快了。中校，放慢点。（中校越开越快）

　　中校：我的脚出问题了。

　　查理：慢点，拜托。

　　中校：分明有另一档可以用。（中校加档）

　　查理：史雷得中校？

　　中校：Whoo-ah！

　　前方一个障碍物出现。

　　查理：糟糕！看路！（查理急朝右转方向盘，中校“哈哈”坏笑）你要害我们送命！别怪我查理，我看不到。

　　汽车飞驰而过街区。

　　查理：中校，慢点！（中校“哈哈”坏笑不已）

　　汽车飞驰而过街区（特写镜头）

　　查理：上帝！

　　中校：看看这个宝贝怎么转弯。

　　查理：转弯？

　　中校：对啊，给我信号。

　　查理：什么？

　　中校：转弯信号。

　　查理：中校，你不能转弯。

　　中校：在哪转，查理？三点钟方位？两点？右转？快啊！说啊！

　　查理（略惊恐紧张）：转左！我猜的。

　　中校：我知道转左，现在？

　　查理：不是，不是现在。

　　中校：现在？

　　查理：拜托。

　　中校：查理，我要转了。不管你同不同意。

　　查理（紧张急切）：好，等等。等一下！

　　中校：我要转了。

　　查理：慢着……转！

　　汽车急转弯。

　　中校（兴奋地大吼）：我转成，查理！你的同伴很快乐！

　　查理（紧张害怕）：你还得再转！

　　中校：要仔细。

　　查理（大喊）：向左转。

　　中校：好。

　　汽车急转弯，查理大叫，中校兴奋地哈哈大笑。

　　中校（大笑道）：爱死这游戏了！爱死了！我们试试最高速？

　　查理（害怕道）：我要下车。

　　警笛响起。警车跟过来。

　　中校：妈的，拉警报！我还没开始冲呢！

　　查理：靠边停，放慢，中校！（帮中校转方向盘）放慢，中校！

　　中校：我知道！

　　查理：放慢。

　　中校：是，我知道。（汽车停下，警车尾随其后停下）我几年来都没拿罚单。

　　（警察下车）我来应付！

　　警察（走到汽车旁）：驾照和车牌。（查理将材料交给警察，交警看后道）什么？在试这部小宝贝？

　　中校：很神吧？

　　警察：时速七十英里？

　　中校：你该看看她一百廿五的英姿。哈！

　　警察：驾照呢？

　　中校：在车行。还车的时候才拿。

　　警察：你有身份证？

　　中校：可不是。（掏出身份证给警察）在此。

　　警察（接过念到）：史雷得中校。

　　中校：你呢，警员？

　　警察：我是戈尔警官。

　　中校：你执勤认真。

　　警察：你也不差，中校。这孩子是谁？

　　中校：小犬查理。一直叫我把它开出来，能让他失望吗？

　　警察：当然。这么办吧，我放你一马。但有个条件。

　　中校：什么？马上把车送回车行。（将身份证递给中校）

　　查理：没问题。

　　中校（对查理道）：闭嘴。

　　警察（再次将身份证递给中校）：要这个吗？

　　中校：当然。戈尔，你的脸孔和声音我很熟。加入过多那的军官俱乐部吗？

　　警察（疑惑）：没有。

　　中校：也没进过陆军？

　　警察（略不耐烦）：没有，海岸防卫队而已。

　　中校：老天！（笑）

　　警察（笑）：你爸气色不错，查理。就是喜欢开快车。劝他开慢点。（警察离开）

　　中校：知道了。

　　查理：谢谢。

　　警察坐回警车开车离去。

　　查理：下车，不准你再开了。（开右车门下车）

　　中校：我在暖车罢了。我不再开了。（表情变得阴郁）

　　查理开左车门，搀扶中校下车。

　　查理：扶着我的肩膀。中校，这路不平。还好吧？（中校神情恍惚地点点头）

　　第35场 纽约街头 昏

　　中校扶着查理走在街头。

　　查理（挡住中校）：红灯，中校，别走。

　　中校：这么久。（兀自走过去，几辆汽车急刹车）

　　查理（惊讶）：天呐，中校！中校！（追赶中校，中校像发疯一般往前走，不顾周围的汽车）中校！（中校过了马路，碰到垃圾桶跌倒了，查理追过来搀扶中校）你没事吧？你干什么你？拿好拐杖啊。（把拐杖递给中校）

　　中校：我要小便。

　　查理：拿好拐杖，中校。

　　中校：小便不能忍。

　　查理：不能在公园大道小便啊。

　　中校：最好不过。

　　查理：警察会抓你的。

　　中校：我从来不乱尿！（绊倒在路旁灌木丛里）

　　查理（从背后拉起中校）：你到底怎么搞的，中校？（中校还想往地上躺）你在干什么？快站起来。（理理中校的衣服）别乱来。

　　中校：我好累，查理。我好累。让我握你手臂。

　　查理：你的拐杖。

　　中校：带我回旅馆，孩子。（查理扶着中校）

　　第36场 饭店套房内 夜

　　查理打开门，中校跟随其后进门。

　　中校：总算到家了。（神色颓唐）

　　查理：你还好吧？

　　中校：还好。

　　查理（指指厕所）：要不要上厕所？

　　中校：不要。

　　查理（打量中校）：需要什么吗？

　　中校：不要。（将手套揣入口袋里）

　　查理：你真的没事？

　　中校：我很好，查理。

　　查理（脱下外套，神色凝重严肃，转而回头道）：我可以打电话吗？

　　中校：打吧。

　　查理走到电话机前拨号，且一直盯着中校，中校抹额。

　　一男士：您好？

　　查理：请问乔治在吗？

　　一男士：老乔治还是小乔治？

　　查理：小乔治。

　　一男士：你哪位？

　　查理：他学校的朋友。

　　一男士：抱歉，他不能跟任何朋友讲话了。再见。（挂掉电话）

　　查理放回听筒，望着中校。

　　查理：你在瞪我吗，中校？

　　中校（眼中含泪）：我是瞎子，查理。我要去睡一会儿。兜风太久。

　　查理（走向中校）：那好，我扶你进房。

　　中校：不用，我睡沙发。我喜欢这张沙发。（走向沙发）

　　查理：你确定你没事，中校？

　　中校：我头痛。（叹气）下楼去替我买阿斯匹灵吧，查理。

　　查理：好的。

　　中校：另外……再带根雪茄。（掏出钞票给查理）给我蒙地奎斯特一号的。

　　查理（接过钞票）：蒙地奎斯特一号。

　　中校：对。楼下小店不会有。那你就过街，到街口的唐喜商店买。告诉叫阿诺的掌柜，说是我要的。他知道的。

　　查理走在饭店大厅里，停下来，想了想，又折返回去。查理打开套房门，发现沙发上空无一人。他走进中校卧室。

　　中校：你回来得太快了。（穿上军装，回头）你一定没替我买雪茄，是吧？

　　查理大惊，看到台子上的那把手枪。

　　中校：滚开，查理。（将子弹上膛后，手持枪）

　　查理：我们已经讲清楚了。

　　中校：我毁约，我爱毁约。没告诉过你吗？

　　查理：没有，你说要把所有子弹给我。（走近中校）

　　中校（整理衣领）：骗你的。

　　查理：你是把我骗住了。

　　中校：可不是。查理，没有我你怎么办？

　　查理（继续悄悄走进中校）：把枪给我好吗？

　　中校，打好领带，拿枪对准查理。

　　查理：你······你干什么？

　　中校：我也会一枪打死你。（查理大惊）反正你已经完了。乔治会见风转舵。你也一样。一旦如此，查理，你在那乏味的成人队伍中就占有一席之地了。你也就完了。

　　查理：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中校。

　　中校：你没资格不同意，孩子。四五手枪在我手里，你只有粉刺。我要把你杀了，查理，（大吼）因为我不能忍受看你去出卖原则！

　　查理：把枪放下，中校？

　　中校：什么，你在下最后通牒？

　　查理：不，我……

　　中校：最后通牒由我来下。

　　查理（一吓）：我错了。行吗？我错了。

　　中校：我也道歉，查理。（身姿由紧而松）你伤我的心，孩子。（查理眼眶湿红）我这一生反抗任何人所有事。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重要。但你却是为了你的原则而反抗。你很正直，查理。我不知道该打死你还是收养你。

　　查理（不停盯着中校手中的抢）：很为难，是吧？

　　中校：少耍嘴皮子。

　　查理：中校，请把枪放下好吗？

　　中校：我在问你问题。你要不要我收养你？

　　查理：请放下枪。你现在只是情绪低落。

　　中校：情绪低落？不，查理。我是坏人。不，我不坏。我烂掉了。

　　查理：你不坏。只是痛苦而已。

　　中校：你懂什么叫痛苦？你一直在西北海钓小鱼。你妈的懂什么叫痛苦？

　　查理：把枪给我，中校。（继续向前走近中校）

　　中校（迅速举起枪对准查理）：想充大人不容易，孩子。

　　查理（伸出右手）：请把枪给我，好吗？中校。

　　中校：你最好别动，立正。小兵，那可是命令。（中校往后一步步退）

　　查理（一惊，继续缓慢向前迈步）：枪给我？

　　中校：要走要留随便你。懂吗？反正我会用到这玩意儿。现在你何不避开点？

　　查理：给我枪，中校。

　　中校：我自己来计时。计时有助平衡。五，四，三，二……一，他妈的。

　　中校举起枪对准自己脑袋，查理冲上去夺枪，中校将查理抵至墙壁处与之争执。

　　中校：给我！（中校挣脱查理的手，持枪对准查理怒吼道）滚出去！

　　查理（大吼）：我就不走。

　　中校（怒吼）：滚开！

　　查理：我不走！

　　中校：我射烂你脑袋。

　　查理：射呀！你要射就射，快啊。

　　中校（举起枪又犹豫）：滚蛋！

　　查理：你搞砸了，又怎样呢？人人都会犯错，你该勇往直前啊。

　　中校：直什么前？我早完了！我活在黑暗里！你明白吗，活在黑暗里！

　　查理：那放弃算了，尽管自暴自弃吧。我也要放弃了。你讲得对，我完了。我们都完了，没希望了。妈的就干吧。扣他妈的扳机，你这死瞎子。扣扳机啊。

　　中校：预备了，查理。

　　查理（呼吸急促，恐惧）：我好了。

　　中校（双眼噙泪）：你不想死。

　　查理（呼吸急促，恐惧）：你也不想死。

　　中校：再给我一个理由。

　　查理：我给两个，你跳探戈和开法拉利，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棒。

　　中校：你以前没看过吧？

　　查理（快哭了）：把枪给我，中校。

　　中校：我该怎么办，查理？

　　查理：“烦心了就跳探戈。”

　　中校：你要请我跳舞，查理？“你从没想过要翩然离去？心里又渴望留下。”（放开查理，查理起身）你喜欢我的蓝制服，查理？

　　查理（流眼泪）：对，很漂亮。

　　中校：我穿它们参加Lyndon的就职大典。当然，我们不是最重要的来宾。但他过来打招呼了。

　　查理：请把枪给我？

　　中校：你在要求一个军官缴出他的武器。

　　查理：你不必缴出，放下就好了。放下来吧！好吗？

　　中校：我需要喝一杯，查理。（转身回到台子前）

　　查理：咖啡好吗？

　　中校：我要三思而行，查理。也许明天再死。哈！不，还是来杯John Daniels吧。别掺水，查理。（将子弹取下）

　　查理：不掺水。

　　中校（放下枪和子弹，收起来）：麻烦你了。

　　第37场 饭店套房内 夜

　　查理（将酒杯递给中校）：你的酒，中校。

　　女侍者（开门）：对不起。什么时候帮你铺床？

　　查理：等会儿吧。

　　中校：他的意思是，小姐，坐过来（拍拍旁边的沙发，女侍者一惊，面露愠色）。

　　查理：请等会儿。

　　女侍者：好的，先生。午安。（冷笑关门）

　　中校：声音不赖。

　　查理（坐在靠椅上）：你老想着一件事。

　　中校：这世上还有别的事吗，查理？

　　查理：对你可没有。

　　中校：你知道我前进的动力吗？就是梦想有一天······（摇头道）算了。

　　查理：什么？

　　中校：蛮可笑的。就是梦想也许有一天……能有女人双臂抱着我，双腿缠着我······

　　查理：然后呢？

　　中校：早晨我睁开眼睛而她还在。她的味道甜腻而温暖。后来我就死心了。（举杯饮酒）

　　查理：我不懂这为什么不可能。我们回新罕布尔以后，我们来物色。我不懂你为什么找不到人。我是说，你这么帅。而且你很风趣。又是旅途良伴，而且细心，富同情心。

　　中校：查理，你在逗我是吧。

　　查理（笑）：是的。（电话铃响，查理接电话）喂？曼尼。天哪！（一惊，对中校道）我们错过班机了。

　　中校：你的班机，查理。我的机票是单程的。

　　第38场 夜

　　酒店套房外。

　　曼尼：走新英格兰大道吗，中校？

　　中校（上车）：一路到底。

　　轿车内。

　　中校：我的预感又来了，查理。

　　查理：呃······我想你对乔治父子的看法很对。

　　中校：真遗憾。

　　查理：回去以后，垂斯克会叫我们在全校同学面前出列。

　　中校：“抓你的脚到火堆前”？

　　查理：生活委员会召开的特别会议。

　　中校：你要怎么说？

　　查理：我不知道，我会找些话题。

　　中校：查理，你怎么会落单呢？你爸爸在哪里？

　　查理：走了。

　　中校：我以为你家的店是父母开的，谁是爸爸？

　　查理：我继父。

　　中校：原来这样。他怎么不管这事？他有毛病？

　　查理：没有，他没问题。我们只是处不来而已。

　　中校：为什么？

　　查理：因为他是混球。

　　中校：倒也无妨，查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39场 博德学校内 晨

　　曼尼开着轿车驶入博德学校。曼尼、查理下车。曼尼打开后备箱帮查理拿东西。

　　曼尼：就这些？

　　查理：就这些。

　　曼尼（拍拍查理肩膀）：保重，孩子。

　　查理：好的，曼尼，谢了。

　　曼尼放下后备箱。查理走到中校车窗前敲敲车窗。

　　中校：不，我不开窗。（摇下车窗）我痛恨道别。

　　查理：那么，你不会有事吧？

　　中校：不会。

　　查理（微微点头）：那好。

　　学校铃声响起。

　　中校：什么玩意？

　　查理（回头看看教学楼）：预备铃。刚好够我梳洗。

　　中校（掏口袋）：我差点忘了。（点钞票）我还欠你钱。三百块，顺利完工。（递给查理，查理接过）需要推荐信的话来找我。

　　查理：谢谢，中校。（俯身，头伸进车窗处对曼尼道）华特街十六号，过桥就到。

　　中校：我知道路。（伸出右手）再会，查理。

　　查理（与中校握手）：再见，中校。过来，查理。（摸查理的五官）好了，曼尼。（摇上车窗，汽车开走）

　　第40场 博德学校内 晨

　　学生们走向教学楼。

　　礼堂内。查理走上主席台的一方座椅旁坐下，看到乔治及其父，与二人对视。

　　海夫梅：乔治，乔治！（对乔治使眼色）

　　乔治会意。

　　垂斯克上场。走过通道，走上主席台的演讲台前。

　　垂斯克：我召开这次会议，是因为上周二发生的事件，关系到我们全体。（看了一眼查理，查理低头）那不是单纯的涂鸭，而是我们社会的病态表征，并与博德的立校精神严重冲突。本校的毕业生中，两个曾在白宫的总统办公室工作。（曼尼领着中校进入会场）博德的人掌管州政、投资局，兴建百货商场，执教足球队。（曼尼领着中校走过通道走向主席台，查理不经意右转头发现他们，曼尼朝查理做手势示意）我们的校友在印度僧舍及约旦皇宫中都有。（查理起身朝台前走去）实际上，我们在全世界被视为国家领袖的摇篮。（垂斯克一边讲一边朝查理的方向望去）

　　查理（低语）：你怎么会在这里？

　　中校：台上有没有位子，查理 ？

　　垂斯克：但是今天，我们因受辱而蒙羞。

　　查理：应该有。

　　中校：帮我一把。（查理下台扶中校）

　　垂斯克：不尊重本校价值观，也不尊重我们的标准，（查理扶中校走上主席台）更不尊重博德传统。（看了一眼查理）为了护卫该传统，今天我们齐聚一堂，保卫它不受摧残。（转身对查理道）这是哪位，西门先生？

　　中校（收起拐杖）：我是范克史雷得，美国陆军退役中校。我代表查理父母出席。（将拐杖放在桌上）

　　垂斯克：什么？

　　中校：代替他父母。他们不能从奥勒冈赶来。

　　垂斯克：您和西门先生是什么关系？

　　中校：这是法庭吗？

　　垂斯克：是最接近法庭的安排。

　　中校：如果要发誓，我倒想和几个人一起。

　　垂斯克：在博德是不发誓的，我们自律。

　　中校：拉瑞和芬妮是我很好的朋友，他们拜托我来，可以吗？

　　垂斯克：欢迎光临，中校。（左转身）威利斯先生。（乔治叹口气，手抵额头）

　　老威利斯：哪一位？

　　垂斯克：小威利斯，先生。

　　乔治：是。

　　垂斯克：上周二你有幸目睹了涂鸭事件的经过。是谁做的？

　　乔治：我不晓得是谁。

　　垂斯克：不晓得，你看还是没看到？

　　乔治（手指敲桌）：我没戴隐形眼镜。（海夫梅狡黠一笑。老威利斯转过身严肃地望着乔治）在图书馆的时候脱下的，本来要再戴回去。呃（苦笑），然后我帮西门锁门。之后，我们已经在外面了，我听到声音，但是没时间戴隐形眼镜。

　　垂斯克：在你有限的视力下你看到谁？

　　老威利斯对乔治耳语。

　　乔治（猛地一抬头）：我讲过了，看不清楚。没戴眼镜我看不到。

　　垂斯克：你看到谁了，威利斯先生？

　　乔治（苦笑，无奈摊开手）：你是说，确定地？

　　垂斯克：不要搪塞我，威利斯先生。讲清楚你看到了什么！

　　乔治（摇头苦笑）：不要全信我的话，不过，没眼镜，天又黑，等等，可能是……

　　垂斯克（严肃）：威利斯先生！

　　乔治：可能是哈瑞·海夫梅，特伦特·博特 和吉米·詹森。（海夫梅摇头）

　　垂斯克：可能？

　　乔治：猜测而已，我尽力了。

　　垂斯克：能提供一点细节吗？

　　乔治：为什么不问查理？我觉得他站得更近。

　　垂斯克（转身面朝查理）：西门先生。

　　查理：是。

　　垂斯克：你戴隐形眼镜吗？

　　查理：没有，先生。

　　垂斯克：在你无碍的视野内，你看到谁了？

　　查理：我是看到一些人，但不能讲出是谁。

　　垂斯克：那好吧。你看到的是什么？

　　查理：我说不出来。

　　垂斯克：是说不出来还是不想说？

　　查理：不，我只是，只是说不出来。

　　垂斯克：不能，不想，不该。你在磨我的耐性和愚弄大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后果堪忧。堪忧，西门先生，你的未来将受永久伤害。现在，最后一次问，上周二晚上，你看到谁在停车场？

　　查理：我看到某些人。

　　垂斯克：“我看到某些人”，很好。看到他们的身材面貌了吗？

　　查理：看到了。

　　垂斯克：是谁的身材面貌？

　　查理：那些特征······看起来像任何博德学生，先生。

　　垂斯克面露愠色，中校拍拍查理的手

　　垂斯克：我竟没有一个人证。威利斯先生的证词模糊不清。我所寻找的线索，西门先生。应该来自于你。

　　查理：非常抱歉。

　　垂斯克：我也抱歉，西门先生。既然如此，我不能处罚海夫梅先生，博特先生或詹森先生。我也不会处罚威利斯先生。他是唯一配称"博德人"的份子，配称博德人的当事人。我建议生活委员会开除你。西门先生，你隐瞒真相又撒谎。

　　中校：但不出卖朋友！

　　垂斯克：什么？原谅我没听清楚。

　　中校：我不原谅你。

　　垂斯克：史雷得先生。

　　中校：这场听证会简直胡闹。

　　垂斯克：请小心措词，史雷得先生。你是在博德，不是军营。西门先生，我给你最后机会。

　　中校：西门先生不需要。他不需要被贴上“博德人”标志，那算个什么？你们的座右铭是什么？“孩子们出卖朋友求自保？”“否则烧得你不见灰？”先生们，出纰漏时，有人逃跑有人留下。查理面对烈火，那边的乔治躲进老爹乔治的口袋里。结果你做什么呢？你奖励乔治，摧折查理。

　　垂斯克：你讲完了吗，史雷得先生？

　　中校：不，刚热身而已。我不知道谁念过博德。塔夫、伯恩、铁尔，等等。他们精神已死，根本没有。已经没了。你在这培育的是老鼠大队，一堆卖友求荣客。如果你以为在锻炼虾兵成龙头，最好三思。因为你正扼杀了这所学府所坚持的精神。真是耻辱。你们今天给我看的是什么秀？唯一有格调的，坐在我旁边。我可以告诉你，这孩子的灵魂没有被污染。无庸争辩的，为什么我知道？有人，我不说是谁，要收买他。但查理不为所动。

　　垂斯克：你太过份了。（敲锤）

　　中校（站起来）：我告诉你什么叫过份。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过分，垂斯克先生。我想示范，但我太老，太累，又他妈的瞎了。如果是五年前，我会带喷火枪来这儿（用拐杖怒敲桌）！过分？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我是见过世面的，明白吗？曾经我还看得见。我见过很多很多更年轻的男孩，臂膀被扭，腿被炸断。那些都不及丑陋的灵魂可怕。灵魂不可能有义肢。你以为你只是把这好青年像落荒狗似地送回家，但我认为，你是处死了他的灵魂！为什么？因为他不是博德人。博德人，伤害了这男孩，你就是博德孬种，你们全是。而哈瑞，吉米，特伦特，不管你们坐在哪里，去你妈的！

　　垂斯克（敲锤三下）：坐下，史雷得先生。

　　中校：我还没讲完。来这儿的时候，我听到类似“领袖摇篮”的字眼。支干断掉时，摇篮就垮了，它已经垮了。已经垮了。人类制造者，领袖创造家。当心你创造的是哪种领袖。我不知道查理今天的缄默是对是错，我不是个裁判或者评审。但我可以告诉你：他绝不会出卖别人以求前程。而这，朋友们，就叫正直。也叫勇气。那才是领袖的要件。（垂斯克脸涨红）如今我走到人生十字路口。我知道哪条路是对的。毫无例外，我就知道。但我从不走。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妈的太苦了。而查理，他也走到了十字路口。他选择了一条路，一条正确的路。充满原则，通往个性之道。让他继续他的行程吧。他的前途掌握在你们手中，委员们。相信我，绝对是有价值的前途。别毁了它。保护它，拥抱它。有一天你们会很自豪的，我保证。（坐下，查理感激地望着中校，全场鼓掌）很滥情吧？（委员会成员商量。垂斯克不断敲锤欲令学生安静）捂不住他们嘴巴的，先生。

　　垂斯克（敲锤直至全场停止鼓掌）：生活委员会将私下决议此案。（转身与委员会成员商量）

　　中校：他们在干什么，查理？（查理对其耳语）

　　委员会成员散去回到自己座位上，垂斯克重返演讲台。

　　垂斯克：很显然，不必再开会。杭赛克太太。

　　杭赛克太太：师生生活委员会不必另行开会。他们已达成决议。海夫梅、博特和詹森先生因涉嫌不当作为而留校查看。另外建议，乔治 威利斯二世先生，不因其合作方式做表扬或处分。查理·西门先生将不需为此事件负责。

　　中校：Whoo-ah!

　　全场起立欢呼。中校对查理耳语，查理开心笑起来。中校带上眼镜伸展出拐杖在查理的搀扶下离开会场。沿途学生纷纷鼓掌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