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打算新上马一个项目。地点就在市郊十八里河，项目的目的是田园别墅。余斯凯随机向马学行和书记霍祁隆汇报。在党委会上，大家一致同意让余斯凯来督办此事。

　　五天后，余斯凯提出了自己所需的人力、物力支持，于立志、余天、李娜和毕寒也在被抽调之列。

　　起初于立志把此时看作是自己受领导重视，可是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不遵循正常的发展轨道。

　　余斯凯局长非常重视宣传工作，要求每次会议出工作简报，并上报市委办公室。让领导了解工作进展，这本也无可厚非。但是让于立志不解的是，无中生有的文件内容。

　　十八里河附近居民对拆迁补偿与安置方案的意见，以及局党委会的一致意见还有专家意见都是人工炮制出来的，这敢胡乱说吗？

　　于立志被要求这样写，并且于立志深深陷入漩涡，尤其是余斯凯是直接领导他的。项目的第一负责人可是马学行教授呀。

　　很快这样的事情是愈演愈烈，于立志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承受，于是，他称病不上班。

　　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当他再次进入自己项目组的办公室时，自己还以为走错了屋。沙发、桌子、电脑都换了，打印机还具有扫描功能。正对办公桌还有一幅字，上书写“难得糊涂”。

　　于立志看罢种莫名的酸楚。

　　拉开抽屉，他浑身直接都冒汗了，诠释整齐的百元大钞。拉开办公桌的柜门，于立志差点没从专一上滑了下来，里面放着一只手。

　　于立志赶紧走出办公室，看看院子里无人，赶紧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他都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

　　“同志你去哪？”

　　“去市区。”

　　“市区那么大，……”

　　“去万家茶楼。”

　　于立志拉开公文包，不由得惊呆了，自己的公文包里也是塞满了百元大钞。但他喝完茶，不知道为什么跌跌撞撞去了楼顶，今天临近卫生间的楼顶的门并没有锁，他给毕寒发了一个信息“亲爱的，我等你。”

　　说完纵身跳下。

　　于立志猛地惊醒了，原来是一场梦。

　　他起身泡了一壶茶，于立志真的口渴了。

　　他随手拿起昨天的报纸，一版的新闻就是关于十八里河田园别墅的报道。看来动静还很大。

　　昨天市日报社诸记者暗示于立志回扣时，于立志硬是搪塞了过去，无奈之下他还是走了。

　　诸记者是个老滑头，于立志之前就认识他。当时自己还是刚进单位，当时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真是他亲戚要盖一座别墅，到局里来办事，于立志接到了他，当时就答应给立志介绍个对象，结果就介绍一个还处于藕断丝连的地震局的那女孩，其实于立志见到她第一眼就感觉它是个少妇，从她的走姿后臀部来看，有过多少人骑跨是在很难推算。就那一次见面，竟然吞掉于立志一个半月的岗薪。这尤其让于立志对这个诸记者有这刻骨铭心的印象。那天菜净点的是招牌菜，好吃的要打包要了双份。关键是他点了555烟和五粮液酒，在那个场合于立志也是没法回绝的，尤其是介绍对象的场合，当时他竟然还带着妻子和犊子都来了。

　　更让于立志恼火的是，他在外边放话，说自己有点抠。饭局结束为给他和女方老爸送烟、包车。

　　余斯凯要求于立志给诸记者送去三千块钱劳务费，于立志要打发属下去办。这就是这边稿件的由来。

　　于立志瞟了一眼题目，去看副刊了，自己虽不是作家，但是还是蛮关注文艺圈的，这也是他的习惯。

　　副刊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写景状物散文就好比一个爱叫床的女人是无论如何也撩拨不起他的兴趣的，他喜欢看乡土历史散文，他觉得虽然未必是真，但是猜一猜也是一种答案。

　　尤其今天发了一篇关于十八里河的文章，更是引起他的注意。

　　文章讲述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这条河源于一个穷秀才看上了大财主家的女儿，两人一见倾心，但是由于门第的阻隔，穷秀才只有忍痛割爱选择进京赶考来获取这段姻缘。

　　财主家女儿知道此事后，乔装改变去追赶心上人，一路追赶、一路哭泣，足足追了十八里，当她眼看要追上时，一条河横贯在眼前。这条河的河水就是女孩的眼泪。

　　一对有情人隔河相望，依依惜别。

　　后来穷秀才高中状元，为了弥补当年小姐的痴情，命令属下撤轿子，徒步十八里到达河边，结果被告知小姐已于自己离开后不堪忍受家人的逼婚，投水自尽，顺流而下十八里被泥沙所葬，山丘上年年都开出鲜艳的花朵。

　　而今的十八里河田园别墅项目就是故事中的沙丘。

　　这时他猛然想起自己的连人毕寒。

　　看看表才凌晨三点，给她写封邮件吧。

　　亲爱的寒：

　　此时此刻，也许你正在睡梦中，亲爱的，你知道我在想你嘛。自从我们相恋，我几乎交出了自己的身心，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你也许并不能体会我怕此时此刻的心情，此刻我多想抱着你，告诉你——我醒来的原因。我害怕失去你胜过失去我自己一样，你的笑影、你的话语就像一一被剪辑过的微电影一遍一遍地循环播放，我始终无法也无能力让它停下来。人生二十多年，你是第一个让我倾心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觉得生活充满了阳光与美好。真怨恨上天没早些安排自己遇到你，要不然自己生命中会有更多的快乐，也早些安顿自己孤独的灵魂。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吗？那是在尤一的庆生宴席上。那时候的你就是“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水中之莲。尤其是你端起酒杯走进我的时候，我瞬间感受到何谓心动，什么是爱的感觉。后来才知道你和尤一走到了一起，说实话那时候我真的有些妒忌。但是我只有尊重你的选择，因为那时候我觉得我自己还没办法和能力进入你的生活。人生总有太多的巧合，昔日我们是校友，今日我们是同事，更是恋人。

　　我真的希望我们能尽快结婚。说真的，得到你的心是幸福的，终生得到你的陪伴更是幸福的。别看我外表很强大，其实我内心很自卑，自卑到失去很多发展机会，错过了很多生命中很多需要弄明白的问题，可是现在我让糊里糊涂的活着。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期待你醒来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开心的。

　　爱你的志

　　于立志写完信，有在晚上漂了一会，发现同学尤一王飞都换了心情、更新了照片。尤一还可以经常见面，王飞自从毕业后很少联系了。也许是传销事件，也许是人生活的圈子变了，有一些人就慢慢淡出、有一些人慢慢补缺。

　　王飞的心情是 “本事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祝你们都好！读到这些，立志一下子觉得，人生处处是陷阱。因为王飞有着优越的家世的家境，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大学教师。爷爷奶奶是退休老干部。王飞的梦想是做一个闲云野鹤。现实最终逼他进了市电视台。按道理他的相貌、才华都可做到人职匹配。

　　为什么由此心情，立志是个内心深处柔软的人。

　　于是给他留了一句话“保重，飞。”

　　于立志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发现天已经蒙蒙亮。

　　准备洗漱去上班，可以真的不愿意看到余天那张脸，同时最痛苦的是碍于情面，又不能去找毕寒。

　　余天自从到了项目组，可以说是气焰嚣张、明显有点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

　　前两天同事用车送文件，顺便取文件，结果余飞竟然让他打车去。去时步行三里多地到镇上做三轮车，天空还飘着小雨。回来又刚好赶上大雨，人家的士还不愿意下乡。结果同事回来直跟于立志抱怨工作没法干。

　　于立志其实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可是单位每月拨付的差旅报销可是填的满满的，每月月底余天总是不厌其烦奔波于各部门请人家在单据上签字，于立志不知道人家什么态度，反正于立志若不是碍于情面是坚决不愿意签字的。

　　不过于立志也听说，余天最近和项目承包方的千金好上了，至于好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只是听说而已，不过他相信以余天的长相和谈吐是没什么问题的。

　　“于立志，今天你能回一下单位吗？”同事李娜发来了信息。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估计李娜不会联系自己，因为自己和毕寒的关系李娜是知道的，不过也未必。

　　于立志趁单位公车回了单位，结果李娜这会不在。

　　他没事，看到自己桌上的报刊，猛然发现自己很久没去资料室了，打算去碰碰运气。

　　“立志有一段没来了，你喜欢看的那几本杂志，我可一直给你攒着呢。”见于立志进来刘主任还是那句话。

　　立志点点头。

　　说着，去给于立志拿杂志。一边示意于立志过去。

　　“立志，单位近来有些和你有关的传闻，并且还和马局长有关。”刘主任压低声音说。“还是小心点，你不会在那边得罪什么人了吧”。

　　于立志想请刘主任，说详细点，刘主任没有再说的意思。

　　这时李娜打来的电话，依旧约他百汇商场老地方见。

　　于立志赶紧离开资料室。

　　坐在公交车上，正值下班高峰人有些多，于立志还算幸运，竟然有个座位。可是刚过一站，一个七十上下拄着拐杖的老者上了车，于立志赶紧起身让座，这老人开始推让，后来还是坐下了。于立志就站在他旁边，老人从面相上看很慈祥很有修养，于立志似乎有些想爷爷了。又过了两站，老人旁边有位置了，老人说年轻人上班辛苦，赶忙起身请他过去坐下。

　　“年轻人，上班辛苦吧。看你面相气色不好呀。”老人突然开口了。

　　于立志惊讶地看着这位老者。

　　“敢问年轻人姓什么？”老人似乎有意帮他。

　　“我姓于，两横一钩于”。于立志怯怯地答道。

　　“于，气出受阻而仍越过。五行属土，属于未来，疏于防范”。老人不知在口中念叨着什么，就再也没说话，但是脸上的疑云犹存。

　　时间似乎停滞于刚才的谈话，老人和于立志都不在说话，仿佛都在参透着什么，再过三站于立志就要下车了，他这会在想李娜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一会回单位一会来这。

　　又过了两站，老人起身准备下车，于立志一直望着窗外，猛一回头，老人已经下车，但是目光很快落在椅子上，一个红本。于立志第一反应是那个老人掉的，因为之前这个作为属于自己。

　　“师傅，请停一下车。”

　　“过站了，下一站吧，我有急事。”

　　刚好前面堵车，并且公交车还未完全驶离站牌。师傅开了一下门，于立志顺势下了车。

　　可是于立志四处张望，站牌上已经没有老人的身影，毕竟刚才堵车了。于立志翻开小红本，原来是个工作证，里面还夹着身份证，上面显示是失主名字是马世宏。

　　于立志看了一下表，距离李娜约自己的时间还有一刻钟，自己还有一站路估计要自力更生了。

　　于是他转过天桥，一路小跑冲往百汇商场方向。

　　进门刚好撞见李娜。

　　“你怎么了，于立志？”

　　于立志用手抹了一下额头，的确出汗了。

　　这次李娜定的是个卡间，虽然狭窄得令人压抑，但是吵闹声还是小得多。

　　“想吃点什么？于科长。”

　　于立志一边用餐巾纸擦额头的汗水，一边笑着摆摆手。

　　今天李娜叫了一瓶法国红酒。

　　从李娜端起第一杯酒，于立志觉得很沉重，但于立志认为李娜也只是问了些工作上不痛不痒的事情。

　　但于立志有种预感，接下来李娜肯定有话对自己说。

　　“于立志，我能问些你的隐私吗？”

　　于立志一愣，随机点了点头，于立志认为自己在李娜面前没什么隐私可言。

　　“你是哪里人？家人来看过你吗？”

　　于立志迟疑了一下，李娜是自己面试的抽签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他认为问题的重心在第二个问题，于是摇了摇头。

　　“你之前认识余局长不？”

　　于立志很快摇了摇头。

　　李娜的神色有些慌张，好像不知道接下来怎样继续这个饭局。

　　她端起酒杯，来干杯，结果一口干掉了。

　　于立志有些吃惊，随后也干掉了。

　　貌似李娜已有几分醉意。

　　“于立志，告诉你个秘密。那天你面试的题目是余局安排的，但是不是为你安排的。这都是人事处副处长秦轼的错。”

　　于立志睁大眼睛望着李娜，他忽然觉得这里面藏着一个和自己原以为是马教授帮忙的判断相悖的秘密。

　　秦轼当时只听余局说长得和他有几分相像，但遗憾的是秦轼并未记住名字。于是在面试室出现了余天和你都与余局相似的情况，而你的名字又靠前，所以……。

　　后来秦轼觉得不对劲怕误事，又专门请示余局，才搞清楚真正要帮的是余天，却阴差阳错地帮了你。但不知道为什么，余局看了你的材料后，在党委研究时，不但没拿下你，还替你说了话。

　　这就是我一直想告诉你的，李娜说完，自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于立志刚想去从她手里夺过酒杯，结果李娜一仰脖又是一杯。

　　“为什么你现在要告诉我这个？”于立志迫不及待地问。

　　李娜说：“因为现在单位有人讹传你和马局长有关系，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告诉你。”

　　于立志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拉着李娜去吧台结账，结果李娜已经结过了。

　　“你住哪？”他扶着李娜打算送她回家，李娜迷糊中答复了他。

　　恬意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打车还是比较容易的，因为大家都在享受夜生活。

　　李娜一路上都把头搭载于立志的肩膀上，于立志从没有近距离地观察过这个女人。干练、利索的李娜，此刻给于立志的感觉的是千种温柔、万众妩媚。

　　李娜的住处是个商务小区。她就住在进门第二栋A单元三楼东户。这是移动兼有中西风格的建筑，楼只有6层，但依旧有观光电梯。

　　于立志按了一下防盗门，无人应，门禁提示请录入指纹，于立志拉着她的受去按，结果门开了，可是李娜一下子趴在了于立志的怀中。

　　于立志突然觉得心跳在加快。

　　敲了一下门，无人应。打开房门发现是双层防盗门。

　　进屋把李娜放在沙发上，于立志突然觉得李娜的生活空间和自己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尤其是这个客厅简直比于立志的小屋都大，偌大的浴缸、晶莹剔桃的灯。最让于立志出神的是客厅的一幅画，与其说是画，不如说是照片，一条并不广阔整洁的马路边并排种着枫树，可能是一阵风过，枫叶在挂着气球的一辆汽车后边被卷起。驻足画前，迎面而来的是法国的浪漫情怀，画面是唯美的，虽然没看到一个人。

　　于立志正在发愣，突然李娜站了起来，“既然来了，就坐下休息一会吧”。

　　李娜端来两杯香槟，于立志坐下后才发现，这是个楼中楼式结构的套房。

　　“平时就我一个人住，不过我觉得屋里有很多人，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李娜似乎看出于立志的想法。

　　这时于立志才发现，客厅的南墙上错落有致地挂着很多照片。但多以黑白色为主。

　　“不要笑话我，我是个孤儿。”泪水已经李娜眼的眼角流到了嘴边。

　　“我不记得父母的样子，这些都是外公外婆帮整理的，也许他们怕我忘记自己父母的样子，据说他们都是为科学献身的。”李娜继续啜泣着说。

　　于立志一眼就看到了和自己手里那张照片同样风格的照片，一对夫妇怀里抱着个孩子。

　　“明白总比糊涂得瞎猜强，你知足吧”于立志突然脱口而出。

　　李娜一下子盯住了于立志。

　　“我有什么好看的，脸上又没长花。”于立志故意说了一句。

　　李娜才转过脸去，于立志的眼睛也湿润了。

　　“于立志，天晚了，我不留你了，自己小心点就是。记得有空来做客，这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个人。”

　　于立志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住处的，但是他奇怪的是毕寒今晚竟然没打电话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