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退休欢送派对

  如今王禹正值60大寿,回过头来看自己的一生,陪伴自己最多的就是研发工作。工作就像自己的情人,比自己老婆和女儿似乎还要亲密,他怨恨时工作,抑郁时工作,愤懑时工作,那一串串代码有着奇异的功能,像诗歌一样,帮助王禹暂时忘记生命中的缺憾;像催眠音符一样,帮助王禹一次次进入梦乡,缠绕于妻女成全的幸福梦境中。

  晚7点钟,退休欢送派对正式开始。庄翰林、公司同事、冯师傅、小卫、小芳连同李医生一起汇聚在别墅外的庭院里,为王禹唱生日歌。由孙一蓝代表灏洋公司,为王禹送上一份特别的退休纪念礼物,一本王禹在公司工作30载的工作照影集。

  王禹接过礼物翻阅起来,回忆到这过去的30年里,工作中的点滴,不禁流下感动的泪水,站在庭院中央,感叹:

  “谢谢庄总,谢谢在座的每一位,谢谢灏洋公司的每一位同事。

  转眼工作30年了,在灏洋的30年,正是灏洋从名不出专业圈子到现在成为路人皆知的大公司,高速发展的30年,见证了公司多年的奋斗历程。也投身其中,在大潮中边学边游泳,走到今天。现在我要离开公司了,准备去开始新的生活。

  ……

  并不是每个罪犯都会被抓到,并不是每个错误都会被惩罚,并不是每一次坚持都会有人看到,并不是每一个善意都能被理解……这个,就是世道。有很多时候,人需要一点耐心,一点信心。每个人总会轮到几次不公平的事情,而通常,安心等待是最好的办法。我就说这点肺腑之言,谢谢大家。”

  在场的每一位都听得出来,王禹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都是金玉良言。王禹IT程序员出身,秉性单纯,在公司既不轻易得罪人,也从不因自己是总监而颐指气使。他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工作态度受到所有同事们的尊敬。更因“不拘一格降人才”而为公司挖掘了好几位“码农天才”。

  庄翰林首先举杯站出来,对王禹说:“王总,你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说罢,两人一饮而尽。

  接下来陈轩抢上前去,说:“王总,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祝您老当益壮,健康长寿!”

  陈轩这么说是因为他刚跟庄妍结婚,进入灏洋公司的时候,庄翰林曾安排他到王禹手下实习了半年。王禹知道陈轩身份,自然不会怠慢,教授起来尽职尽责,因此,陈轩常以王禹徒弟自居。今天是王禹退休彻底离开公司的日子,师徒之情外,似乎又多了层伤感。

  接下来,众人纷纷给王禹敬酒,不一会儿,大部分人都喝得满脸通红。酒喝多了,情绪调动起来,有些人开始吹水了。

  “我爷爷的爷爷以前那都是给在皇宫里给皇上做饭的御厨,一般的有钱人家想吃,没门路啊。传到我爷爷那辈,一提冯氏潮汕菜,金字招牌呢。我以前也风光,东滨市十几家酒楼都是我的……”冯保国吹嘘自己家厨艺水平,为证实自己所言非虚,撺掇着众人大快朵颐。

  就这样,在众人聊天、祝福、喝酒吃菜的氛围中,两个钟头转眼就过去了。部分不胜酒力的客人,早就开始睡眼惺忪,信口开河了。尤其是薄乐,身子都滑到桌子底下去了,于正说他醉了,要扶他回房,他却说:“喝醉了酒,我谁都不服,就扶墙!”这一句话逗乐了在场所有人,大家“哗”地一起哄笑起来。

  “啊!”突然一声惊声尖叫打断大家的哄笑,划破别墅庭院的夜空,穿破每个人的耳膜。

  “怎么了?”

  “是谁?”

  “发生什么事了?”

  ……

  众人七嘴八舌。

  “上去看!”于正率先一个健步奔向楼上的书房,却被迎面而来的血腥味撞得抽了下鼻子。

  大家纷纷跟上,可上去之后的情景,让每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董事长庄翰林胸口一片殷红的血迹,斜靠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书桌上铺有一张纸,上面用鲜血歪歪斜斜写了三个字,“我有罪”。小芳手里端了一个托盘,脚下有一杯泼洒出来的牛奶,两腿似乎还在颤抖。

  李医生走到庄翰林身边,用手搭在庄翰林的脖颈处,摸了一下颈动脉,已经没有跳动了,说:“已经死了。”

  “爸爸!”庄妍喊着就要冲过去,于正一把拦了下来,向陈轩使个颜色,陈轩死命抱住不停扑腾的庄妍。

  在场的人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刚才喝的酒基本上都醒了大半,又开始像马蜂窝炸了似的沸沸扬扬。

  “董事长死了!”

  “怎么死的?”

  “被杀死的吗?”

  “有杀人犯?”

  “杀人犯在哪里啊?”

  ……

  众人越猜测越恐惧,刚刚还好奇地争先恐后往董事长身边凑,现在却纷纷向后退。突然于正迈向这间书房中央,回头伸出双臂做了一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对所有人说:“大家安静点,不要紧张!我在来灏洋公司上班之前是警察,现在,别墅里的所有人都听我的。”

  于正以前是警察?大家基本上都没听说过这件事,虽面露怀疑之色,但眼下谁也不愿深究。既然有警察,哪怕是过期了的,也总是个主心骨,便都住了嘴。

  只听于正继续道:“第一,请大家都回到客厅,坐好,在警察到来之前,谁都不要擅自离开。第二,薄乐,你负责报警,报告警察我们准确的位置。”

  虽然谁也不愿留在这栋死了人的别墅内,但好在大家都知道在接受警方讯问,正式做笔录之前,谁也别想离开,也就都没有异议,下楼到一楼客厅,各自找座位休息去了。于正安排完这些,发现自己的额头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他已经好久不做警察了,即便仍是警察,一枚小小的派出所民警,也绝轮不到他亲自负责命案,当下没办法,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于正见李医生仍留在屋内,便询问:“李医生,我知道您不是法医,但眼下只有您一个医生,您从死者伤口来看,他是……”

  “我检查过,是枪伤。从尸体正面看,虽然留了大量血,但伤口只是一个很小的洞,在心脏正中,边缘有子弹射进去时烧伤的痕迹。伤口位于左胸第二和第四根肋骨之间,估计是一枪击中了心脏。”李医生道。

  “心脏?”于正惊讶,他上过警校,知道要想一枪击穿心脏那是要狙击手之类的专业射击手才能办到的事,一般人只能打中肺部。毕竟肺在胸腔内所占体积最大,左右各有肺叶,要是受到枪击,一般都是击穿肺内气室,造成血气胸,伤者无法呼吸,最终缺氧窒息而亡。心脏中弹则不同,人体的循环系统会在短时间内崩溃,伤者会因血压降低而失去意识,这种死法实际上更迅速,不容易暴露凶手。

  由这点看来,凶手要么受过专业射击训练,要么就是从事对人体结构非常熟悉的医生之类的职业。

  “可如果是枪伤的话,我们刚才怎么都没有听到声音呢?”李医生不解。

  于正望向紧闭的窗户,道:“凶手使用了消音器,消音器可以有效减弱射击时的噪音,再加上窗户关闭,楼下的人们都吵吵嚷嚷在开派对,没有人听到枪声是正常的。只是,这个凶手感觉很高明啊,死者衣着整齐,似乎对凶手猝不及防。这明显是近距离射击,尸体背面没有子弹射出的洞口,说明子弹还留在体内,这样看来射进去的很可能是一颗空心弹,速度慢,但杀伤力却极大。在警察执行任务的时候,空心弹非常适合警察近距离击毙犯罪嫌疑人。”

  于正一边小心翼翼地检查现场,一边说得轻描淡写,一旁的李医生却有点按耐不住,紧张起来,搓着双手道:“既然已经报警了,那咱们两人也下去等警察来吧。”

  “好。”说着于正和李医生关上门,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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